自然中的金、木、水、火、土。近處敬神祈福的瑪尼堆隨處可見。迎面會碰上三三兩兩轉湖的人。老人手中永遠轉動著經輪,帶著小娃一步一叩首地磕著長頭。幾百年來,無數人虔誠地來到納木錯,不為遊覽,只為轉經。據說如果能繞湖而行,便能得到淵博的知識和無量功德。
完成了拍攝,我在納木錯湛藍寧靜的湖邊獨自遊蕩。記起出家人的話,開始在湖中找尋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不同時刻,湖面呈現的藍色變幻出不同的波光。天又變了,對面挺拔的念青唐古拉山又被雲霧分割成幾個部分。山頂的冰雪被濃重的黑雲籠罩,若隱若現; 纏繞在雪山中段的雲時遠時近,時濃時淡,像戀愛中動了心機的女子將感情拿捏得寸寸得當。山腳下,濃墨的顏色逐漸加重,相接處,是一層淡淡的霧氣。現在是夏天,唐古拉山的冰雪融化,悄悄地注入納木錯,山與水便顯得更加靈秀。
強巴來到我身邊,解釋說,高原的天氣瞬息萬變,幾乎每天到了黃昏的時候,總會有那麼一小會兒雲開霧散,但人不可貪戀美景,否則就會失去出湖區的時機,該走了。
在最美的一瞬,我們離開了納木錯。回頭望時,銀辮奶奶正在湖光中微笑……
西藏專輯是我離開日本,正式調入中央臺的第一個外拍。兩個月,兩輛豐田越野車,我們幾乎跑遍西藏的每一個角落。也許是因為缺氧的緣故,在西藏的那段日子人總在“飄著”。從進藏那天起過去的一切好像全是上輩子發生的事,那麼遠。而在都市裡無暇想起的事,卻全一點一點慢悠悠地飄了出來。就在結束了全部外拍的那一刻,一道彩虹出現在天空。強巴說,那是吉兆。
還沒有離開西藏我已經開始想念它了,耳邊時常響起老喇嘛的話,人要戒貪、戒嗔、戒執著,要學習生活就是學習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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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海歸”變“海待”(1)
所有的工作就是坐在辦公室裡等工作
新的開始,始於焦躁。
抱著一大包從超市“搶”來的薯片,塞進嘴裡胡亂地嚼著,好像是要嚼碎那份紛亂的心情。一大包薯片轉眼間進了肚,望著空空的口袋,心裡更空了。順手又把一顆巧克力扔進嘴裡,舒服一點兒。
從西藏回來後,一切就像靜止了一樣。回國前定下的工作有了變化,我所有的工作就是坐在辦公室裡等工作。已經好長時間無所適從了。看著別人忙忙碌碌、跑進跑出,想想在日本時,經紀人桌頭我的那張排得密密麻麻的時間表,心失落得就像沉入玉淵潭湖底一樣。
“海歸”一詞是帶著光環的,海外歸來的人。
“海待”是個新詞,就是海外歸來待業在家的人。
無形的壓力開始包團兒。真是“面隨心生”,那麼愛笑的我,漸漸笑不出來了。一天,媽媽無意間冒出一句,“三三,你的臉怎麼總是兇巴巴?”我心中一驚,真的嗎?確實已經有好幾個較為親近的人說我變得越來越厲害了。一個辦公室裡的雷姐說我剛回國時的那種彬彬有禮、大方得體的神態沒有了。張政更說,這種目中無人、桀驁不馴帶到鏡頭上是很令人討厭的。
失落不僅在於等待,更在於我對自己的能力開始產生了根本性的懷疑。
舞臺上的美源於自信。但是現在的我簡直就是自卑。像鋼琴家失去了雙手,我做主持人的突然變得不會說話了。
離開中國的時候我還是個高中生,十年間,為了讓自己在激烈的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我訓練自己用日語思維,使其滾瓜爛熟、脫口而出。十年後,當我突然站在中央臺的舞臺上,這才發現自己的中文水平已經低得如此可憐。不僅描述一件事物時會表達不清,而且常年的日語發音習慣讓我的聲音尖而軟,一亢奮說話往上竄,聽著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卡緊了細脖子。
再說,中央臺主持人的背功厲害得嚇人,張政看幾遍稿子上臺就說,幾乎不會有十字以上的出入。而我在日本主持節目的時候,真的從來沒有背過稿子。現場導演會把程式寫在一塊塊提示板上,到時自然就會舉在你的目光所到之處了。主持人所要做的是如何抓住現場每個細節把問題拓展開去,俗稱“現掛”。
現在別說“現掛”了,我連張口的勇氣都在一點點消失。那一串串長長的名字和頭銜讓我經常在錄影的前一天晚上躲在角落裡偷偷地哭。
媽媽眼睛還沒好,循聲摸來,“怎麼啦?”
“媽,我真的記不住,怎麼辦?怎麼辦呀!?”
“剛回來,你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新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