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的味道滋蔓,一時腦中似乎閃過什麼東西,卻捕捉不了。
他推門而出,迎面而來的一個人,讓他臉色一變。
“師尊。”那人恭敬地垂首行禮,實實在在是自己走過來的,黃藥師既喜且奇,“乘風,你的腳幾時好轉的?你怎麼會在桃花島?”
陸乘風一呆,愕然道:“弟子承蒙恩師贈藥,並傳授腿法,日漸康復,並萬幸得恩師重新收為桃花島弟子,與梅師姐,馮師弟一同居住於此,已有五年之久了。”
黃藥師眼角一跳,道:“是麼?”他聲音殊不嚴厲,但就是透著一股寒意,陸乘風已有許久不曾領略到師尊大人的怪僻了,此時一聽到他的語氣,心頭一凜,彷彿回到數年之前,那時,師恩難測,雖是對弟子愛護有加,但性情乖戾,手段酷厲,即令眾弟子死心塌地毫無違拗,卻斷不敢親近,不像這幾年來,冰雪消融,春風回暖,師尊大人神采飛揚容光煥發,脾性也難得地柔和下來。
陸乘風小心翼翼地道:“正是,當年小師妹離開桃花島,師尊放心不下,不久也跟著外出,就在那年于歸雲莊中傳弟子腿法,並賜奇藥,叮囑弟子尋訪師兄弟下落,同返桃花島。”
黃藥師心中一震,蓉兒不是才一怒離開桃花島麼,怎麼已是當年了?他眯起眼,若有所思,青袍無風自動,整個人流露出一種孤高不勝,凜冽森然的寒意。
“蓉兒呢?”他略略側過臉,看著弟子。
陸乘風答道:“小師妹成婚之後也住在桃花島,芙兒也都三歲了。”心下駭然,師尊怎麼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的樣子?面上越發不動聲色。
又是一個震盪,蓉兒……………居然已經成婚,而且有個三歲的孩子了?黃藥師沒有真實感,好像蓉兒昨天還在身邊打轉,今日就已出嫁,初為人母?
不是做夢,也不是一覺醒來,為什麼自己的記憶會忽然少了五年之久?
五年!
他撫著額,心中一片空茫,他到底忘記了多少人多少事?
“我去看蓉兒。”他舉步就要離開,想一想,又向陸乘風望去,容色平靜地說道:“你能行走了,又回到桃花島來,為師很高興。”
陸乘風垂頭道:“弟子惶恐。”頓了一頓,硬著頭皮說,“師尊可還記得,有一個人,也在這裡?”
黃藥師聽出其中深意,眉毛一挑,眼神凌厲如刀:“哦,什麼人?”
陸乘風一咬牙,說:“五年之前,師尊說動朝延通令天下,重金懸賞,民間說唱傳誦,江湖轟動,與一個人,相約於桃花島上同賞桃花,最後得償所願。”
黃藥師第一個反應就是胡說,這種天下皆知的桃花之約,怎麼可能是自己做的?如此耗盡財力物力訴諸武力,就為了一個怎麼聽都與華山論劍之事風馬牛不相及的荒唐約會?他怎麼有可能為誰做出這樣的事來?又不是血氣方剛的愣頭青。
感受到師尊的大大不悅,陸乘風的頭越垂越低,顫聲道:“此事天下皆知,弟子萬不敢欺瞞,此人便在島上,師尊如有疑問一見便知。”心下決定,在師尊未恢復正常之前,絕對不能說出自己與小六的事來,誰知會不會引來大禍,令得小六傷心。
希望那人可以安撫好師尊大人,師尊忽然失憶,他只有將希望寄託給那人了,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將他變回這些年的師尊,就只有她了。
因已發生過,有一次,便有第二次。
他與人定下桃花之約?此人就在島上?
一萬個不信。他心中只有阿衡,目中無人,哪裡有第二個人可以觸動他接近他叫他死灰復燃?
但腦中,隱隱約約有個影子。
黃藥師掠到自己“原先的”臥室,如果真的有那個人,那麼自己一定會……………
一屋子,滿牆,都是畫像。
同一個人。
一顰一笑,或睡或醒,站著的,走著的,躺著的,跑著的,有彈琴,有舞劍,有吹簫,妙目顧盼,神態憨然,乍一看,視線之內,全是那個人在對他微笑,向他瞧來。
一筆一劃,一勾一勒,盡是情深戀戀,這是他親筆所畫,畫的時候,滿懷柔情蜜意,即使是外人也瞧得出畫師對像中人全心全意的深愛著。
這個人,這個人…………………
記憶失去,但身體的本能猶在,情感依然。
只是看著她的畫像,胸中便開滿喜悅的煙火,一潭死水忽然掀起巨浪,活力重新灌滿全身上下,那一處空茫,漸漸溫軟。
身體本能地掠出去,知道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