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輕而猶豫。
“餘米,你有希望嗎?”
回頭看了一眼他,我跳上鐵軌,繼續走,
“希望是什麼?是娼妓。她對誰都蠱惑,將一切都獻給,待你犧牲了極多的寶貝,她就棄掉你。我沒有希望,我只珍惜現有的一切。”
“可是有人有希望。”他抓住了我的手,“給你看樣東西。”
我們一同坐在鐵軌上。古禾從荷包裡掏出一個小聖物盒,盒蓋上刻著1403,是年份,我認識這種盒子,是用於裝聖人的遺骨,很珍貴。
古禾手裡的小盒子精美絕倫,有13世紀初錫耶納風格的葉瓣形的底座和尖頂。容器本身由石英做成,幾乎完全透明,象徵神聖和純潔,出於同樣的原因,鑲嵌其上的框架是用銀底鑲金的工藝做成。如此神聖的物件裡,到底盛著什麼呢?
古禾拿出,原來是一張卷在一塊兒的相紙。展開來,我睜大了雙眼。
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過十八九歲左右的女子,及腰的長髮亮得幾乎能夠照出人影來,左右斜分,劉海如日本傳統偶人一般剪齊,淡淡的雙眉下是一雙胭脂色的大眼睛。照片上的這個女孩年紀雖小,卻有一種壓倒般的氣勢,赤朽葉色的綢和服泛著朦朧的光暈,袖子一直垂到膝蓋,系一條水綠碎花描金腰帶,華貴雍容。
“這就是一個男人的希望。20多年來,他天天盼望著她回來,哪怕只是回來看他一眼。女孩的魂魄卻如煙般消散在無垠蒼穹,夢裡,都沒有給過他希望。呵呵,這點,你和你的母親真象。”
“人說,不在寂寞裡戀愛,就在寂寞裡變態”盯著聖物盒,我喃喃著,
“你說什麼?”古禾皺著眉頭歪頭看著我。我微笑著點了點他手裡的盒子,又努了努照片,
“男人能自己抑制慾望,只求精神上的發洩,那是有益的,偉大的奇思妙想可由此產生。但丁因為娶不著Beatrice,性慾抑制,才寫成他的不朽傑作《神曲》。你說的他,也很了不起,能想出用聖物盒裝照片…”聳聳肩,我皺了皺眉頭,“我只能說,相當有創意。”
“咳,你”男孩兒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突然連同照片、聖物盒一把塞進我懷裡,先起了身,“想要一輩子留你在身邊的,是你的父親,不是我,我剛才…說錯了。”然後拍拍手,手又揣進荷包裡,學著我跳上鐵軌,一步一步先向前走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見,“考慮考慮,先哄哄你的父親,解救出你的丈夫,再做打算,也劃的來啊!”張揚的聲音裡,不乏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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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他在給我出餿點子嗎,去陰他父親的餿點子。握著手裡的聖物盒和照片,我看向遠方的江面,笑了:不妨噹噹“好人”如何。
41
“上帝會把我們身邊最好的東西拿走,以提醒我們得到的太多。”
一張素白的信封,倒三角啟封處印著一顆閉眼的玉佛,展開,裡面寫著以上一行字,下面落款:9月6日,南京路375號。
“餘老師,這是早晨一個小男孩兒送來的,我一天都在整理學生腳踏車編號,搞忘了給你,沒耽誤什麼事兒吧?”
學校門房的張師傅擔心地看著我。我搖搖頭,淡淡一笑,“沒什麼。”
信封還捏在手裡,走出校門。也許,是我的臉色太蒼白,嚇著張師傅了吧。
9月6日,是今天的日期。可是我明白它代表的不是今天,因為,南京路375號,提醒我,這是那個妖魔的夜晚。
迎著晚風,我沒有回家,而是走回了————南京路375號。
眼神複雜地看著這棟歐式小別墅,朦朧地月夜下,魅影迷離,和10年前如出一轍。我咬了咬唇,猶豫地按響了它的門鈴————心,在戰抖。
門開了。
白玉石的地板,晶瑩的鏤金水晶酒杯,牆面上深紅的緯幔————鏡子!鏡子呵,無盡的纏綿像緋紅色的落花一樣飄灑進如銀的月華里,飽漬了浮波之後悠悠陷落,沉到最深最深的時光之底———那裡,有面具,有男孩兒們赤裸的身體,女孩兒靡麗的呻吟————
“餘米!!”
剛才猛地閉上眼的我緩緩睜開了眼。眼底如霜。
通亮的廳堂裡,全是站立驚愕的男人。他們的臉陌生,他們的聲音陌生,但他們的眼睛————是面具下的眼。
“你真的不想放過我。”
我只盯著裡面唯一一張熟悉的面孔,俞浦。絕望而痛苦。
“不,餘米,你需要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