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透的步搖,頸上一串瑩瑩項鍊,與步搖相輝,既透著皇家氣度不凡,又彰顯女帝的嫵媚從容。
在天台處站定,桃花眼掃過早已列在兩廂的諸位大臣,眼神示意可以開始,禮官一聲〃吉時到〃,整個長安城中鐘聲鳴響,沉雄渾厚的金鐘大呂,莊嚴地慢慢盪漾開來,綿綿不斷。鐘鳴一刻,在猶自顫動的尾音迴響中,鼓聲緩緩響起。追著鐘聲的迴響,慢慢地滾地而起,鐘鼓聲裡,細樂輕飄,流水般滑過曲江池。
看著眼前萬花齊放般的一幕,薩雲蘿滿心愉悅,不由深深呼了一口氣,忽覺身後有人,便轉身看去,紅玉悄悄從身後附上來,在薩雲蘿耳旁低低說了幾句,還沒聽完,薩雲蘿便急急的眨了眨桃花眼,抬頭向地氈另一端看去,微微一怔。
一名大楚侍衛正躬身掀起轎簾,大楚大王楚雲飛一身黑色禮服,尊貴霸氣,高視闊步地走了出來,看了看現場,碧藍海微微眯起,便很自然地向平臺走了過去。
桃花眼忽閃了半響,薩雲蘿暗自撇嘴,愣是沒想明白,自己主持一場大唐的集體婚禮,雖然重視,卻算不得大事,這大楚大王剛剛收了大魏不久,不忙於國事,怎會連聲招呼也不打的就突然來長安了?再看大冰山一身正裝的模樣,看來還是打算參加婚禮的,大冰山吃飽了撐的出來消食?
不僅大唐女帝沒想明白,就連旁邊分列而立的大唐諸位大臣也不由悄悄相互遞眼色,怪了,這大楚大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婚禮現場?沒有聽說陛下發了國書啊?
楚雲飛龍行虎步直接到了薩雲蘿面前,微微拱手淡淡而笑,沉聲說道:〃朕在江州,聽聞中秋佳節,陛下為新人主婚,以為花好月圓之賀,此來一為祝賀,二位沾點喜慶,陛下不會不歡迎吧?〃
當然不歡迎。薩雲蘿笑的勉強到抽了嘴角,可是,這歡不歡迎您老不是都來了嗎?但人家好歹是一國之君,而且漂亮話說的一溜一溜的,也只好訕笑著說道:〃大王駕臨,蓬蓽生輝,怎麼會不歡迎呢?〃
看江上的喜船已經到了預定位置,眼角餘光斜了眼大冰山,薩雲蘿無奈只好抬手示意禮官按步驟繼續。
細樂聲聲,禮炮齊鳴,幾隻張燈結綵、披紅掛綠的樓船從曲江池中駛過來。近了,船頭一對巨大的描金彩繪龍鳳喜燭,插在修長的美人型燭奴上,無數盞垂著金色流蘇的八角薄紗大紅宮燈,懸在兩側,一派新婚氣氛。
船停穩,在喜娘的攙扶下,一對對身著喜服的新人從踏板上走下來,男子帽插宮花,新娘鳳冠霞帔,喜帕是紅色輕紗,半遮半掩著一張張嬌顏,溫柔明妍不可方物。
頭一對正是上將軍初蒙和大唐第一女學士薄姬,二人相扶從踏板上往下走,初蒙走的穩妥便對有些心驚的薄姬輕聲說道:〃薄學士小心……〃話未說完,便接到薄姬半嬌半嗔的眼刀,不由委屈一愣,自己這可是不折不扣的關心啊!
薄姬看到他委屈的眼神,不由低頭一笑,半響才輕聲說道:〃還……還叫薄學士?〃
於是,初蒙一邊小心的扶住薄姬下船,一邊在心裡醞釀著〃娘子〃,終於在下船之前,憋紅了一張臉,在薄姬耳邊輕聲說了句:〃娘子小心……〃
聽的薄姬心裡甜絲絲卻也滿面粉紅,所幸絲帕蓋頭,無人看到。二人相扶走到預定位置站定,身後新人們也陸續上岸。
薄姬微微抬頭,看到不知何時大楚大王竟站在陛下身後,一個神采奕奕風神俊朗,一個千嬌百媚傾國傾城,那一黑一紫的身影站在那裡,竟是格外的和諧,大楚大王不像是客,站立位置與陛下前後相錯,倒像是帝后共同主婚。
薄姬看的分明,不由會心一笑,若隱若現的薄紗絲巾後露出的如花笑顏落在初蒙的眼裡,不由微微眯起眼睛,揚起了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知道這位在御書房內總是低頭不語,盡心盡力做事的薄學士是個才女,也知她曾經久住深宮苦悶不已,卻不知她心性本開朗,也有報國之志,聽陛下平時所言,便知對她極為滿意,有這樣的女子為妻,夫復何求?
斯人已逝,自己向前看,過的更好更快樂才是對已亡人最好的慰藉,身邊的女子便是自己未來的精神寄託,到現在才明白為何每次陛下遣她離開時,自己總是習慣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轉身。原來不知何時,她的倩影已悄然走進了自己的眼中,不知不覺中佔據了心裡的一角……
初蒙想著,不由悄悄伸手握住了薄姬置於身前的手,薄姬一驚,微微扭頭,透過薄紗看到那雙滿含笑意的眼睛,不由羞澀的別過臉,任由那只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