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過是胡亥的胡言亂語!”語氣低沉得嚇人。
李幼娘沒想到那雙從來只有柔情蜜意的黑瞳竟然也會如此陰鷙地望著自己,“呵,胡言亂語?她連喬松送的鳳尾竹都收了。難道這也是胡言亂語?”
閉上深邃的雙眸,試圖緩和因李幼娘這番話而翻騰的情緒。要知道那盆鳳尾竹,也一直是他心上糾結著的一個謎。
“你離開咸陽宮,正方便他們日日廝守。”偏偏被他傷到的人不給他平靜的機會。
“幼娘,我不想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你走吧。”聲音冷得已經沒了溫度。
那個連男子見了都會為他相思成疾的喬松,真的如同自己一直深埋心底的擔憂一般,他才是晏落真正心儀的人嗎?握緊的指節已泛白。晏落,絕對不可以愛上除自己以外的人。即使是傾城傾國的喬松也不可以。
“古琴?”晏落不解地望了眼喬松。
“聽胡亥說,你的琴技了得。不知今日喬松可否有幸能聞上一曲?”喬松微笑著,春風拂面般的溫柔。
“那豈非班門弄斧?萬萬不可。”晏落連連搖首。喬松的琴藝已如臻境,豈是自己這荒廢手藝多年的人所能媲美的。
“就知道你會謙遜,我特地讓胡亥幫我尋來了這個。”喬松說著,自懷中掏出一隻壎來。
“公子是要吹壎嗎?”這壎她雖也略通,可是想達到精深卻是難如登天。
“你我共奏一曲,豈不妙哉。”喬松側目一笑,鳳眸中流轉的是讓人顧盼的風情。
“這……”委實好奇,想聽喬松吹壎好一飽耳福。可是她從未試過與人共奏,生怕一個失手,會壞了喬松的雅興。
“初遇姑娘時的那一曲可好?”喬松未待晏落答覆,已然覆唇於壎上,繚梁之聲頃刻間流淌而出。人與曲皆屬世間罕有,看得晏落一時忘乎所以。
“小柔……”喬松輕喚了一聲,微微一揚唇,鳳眸中滿是期許。
如此絕色之人、絕妙之音,自己若不以曲相和,豈不是白白辜負了上天恩賜。回給喬松一個笑容,纖纖十指已流轉於那琴絃之間。古琴之音破空而出,一時間壎聲不再孤單,兩股美妙音色在空中糾纏交結,如此之和諧,彷彿是已有了許久的默契般。
“哐!”鐵門被人狠狠地由外推開。壎聲與琴聲在空中戛然而止。喬松與晏落的視線同時望向不速之客。晏落一見來人,不由脫口驚呼:“扶蘇?”
黑瞳掃了她一眼,冷沉的聲音自牙縫竄出:“好個默契的壎琴相會。”
“真沒想到大皇兄會來喬松這裡。”喬松鳳眸幽幽望向扶蘇,面色一如既往的柔美溫和。
“我是來尋我府上宮女的。”不願與喬松多言。
“扶蘇公子,我……”晏落又驚又喜,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言語。幾日前,扶蘇未曾留下隻字片語便突然出宮去督建阿房宮。她原以為再見一面必是難如登天,卻不想這麼快就能重逢。忽然憶起他與喬松的過節,眼中的喜悅漸漸淡去,雙眸下意識掃了眼喬松,未想喬松竟回給自己一個目含安慰的笑來。心中不禁為他的體貼而感動不已。
“有什麼話,回府再說!我可不想在這禁地多留。”扶蘇眼見著兩人視他為無物般地眉目傳情,心中煩躁頓起,語氣也刻薄起來。
提到“禁地”二字,喬松目色微滯,唇邊卻還是揚著春風笑容,“我肢體不便不能相送,既然有大皇兄一路照應你回府,喬松也好放心。”
“她原本就無須你擔心。”喬松一番婉言好意被扶蘇冷冷回絕。
晏落望著喬松落落一笑間的無奈,頗有些替他不值。不懂扶蘇為何對喬松這般咄咄逼人。
“還愣著作甚?不捨得走不成?”扶蘇冷冷對晏落低喝,打斷了她眼中對喬松的關切。
“喬松公子,你多加保重。我改日再來看你。”晏落故意留下話來,才邁開離開的步子。
扶蘇冷哼一聲,全當喬松處是無人境地般,肆意闖入又闊步離開。
端坐於藤椅中的喬松輕撫著膝上那席簇新的繡花錦被。這席薄被冷時可遮膝,累時可疊起墊於身後。難為了晏落的一番良苦用心。鳳眸中因扶蘇而起的淡淡不快很快被一抹柔色取而代之。
晏落只恨自己沒了輕功,所以無論如何加快腳下的步子,卻還是被扶蘇勢大力沉地拽住了胳膊。
“你可知喬松是皇上囚禁的重犯?私自探訪,是斬首的重罪。”橫身擋在她面前,好讓她正視自己。
“我不知。”晏落抬頭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