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藏在袖子裡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無形的壓力從他身上散發出,將蘇綰身上的衣裙吹得獵獵作響。
蘇綰彷彿一無所知,語調輕快地說:“所以,要說欠,我只欠冰藍和素心的。你的,我不欠。”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蘇綰耐心地等著聖靈發飆,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氣氛沉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發。
就在蘇綰以為,世界就要在沉默中死去的時候,聖靈猛吸了一口氣,拔高聲線,打雷似地吼了一聲:“你……你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你對得起我!”
蘇綰嚇得一抖,一個縱身就跳上了窗臺,滑稽地蹲在窗前,緊張地看著聖靈,準備一個不對,她立刻破窗而出,閃人。
聖靈兩眼血紅地瞪著蘇綰:“我想把你從墳墓裡挖出來,看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更想將你鞭屍三百!我拼命的忘記你,可是慄葉總來提醒我,罵我薄情負心人。實際上,她們不知道,薄情負心的人是你,是你!”
他的聲音聽上去又尖又利,悲傷中帶著點子聲嘶力竭和氣急敗壞。蘇綰嘆了口氣:“對,是我。以後你可以以所有的人說,當年是雪霓對不起你,不是你負了雪霓。”
“你故意的是不是?”她明知他丟不起這個臉,還偏偏故意這樣說。聖靈紅著眼去抓蘇綰:“你現在滿意了,是不是?你高興了是不是?看見我難過,看見我丟臉,看見我傷心,看見我狼狽,你高興了是不是?你躲什麼?你不是向來膽大包天,冷酷無情嗎?你看著我啊?你眼睛瞎了?我除了沒他皮囊好以為,哪裡不如他?”
“你失去理智了。”蘇綰毫不猶豫地破開窗子,一個翻身,從裡面躍了出去。
“就是你永遠都不會失去理智!永遠都把最好的抓走,壞的留給別人,你是世上最自私最冷酷無情的混蛋!”聖靈在她身後大吼,房間裡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瓷器破碎聲。
玉蘭樹下,立著的是神思不屬的北辰星君和一臉惶恐的丫丫。蘇綰向他們走去,走了幾步遠,她又停下來,靜靜看著他二人。
郎才女貌,多年前,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這一對璧人的?她記不得了,她只知道,璧人之所以叫璧人,是因為亮得晃人的眼睛,亮得讓人心裡發酸,讓人自慚形穢。
北辰星君歡喜地朝她跑過來,想去牽她的手,又縮了回去,略帶不安地道:“我等了你好久。”
蘇綰突然很想哭,吸了兩下鼻腔,道:“你都聽見啦?”
北辰星君皺著眉頭:“不是很清楚,有幾個地方不明白。”
蘇綰軟軟的笑了笑,指著丫丫道:“我告訴你,她真的就是殷梨。而我,真的就是雪霓。我是全想起來了,你可以陪丫丫去看看,她看一遍也就該想起從前的事了。”
話說出口,她突然又害怕他真的會帶著丫丫去看,趕緊地又笑:“你知道嗎?我以前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夢,的確是我自己的記憶,不,確切的說,應該說是來自於雪霓的記憶。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雪霓的記憶裡有你的影子?”
她做的夢全都是偷竊得來的,每一個場景,她都記得那麼深刻,諷刺的是,那不是她和他的故事,而是他和別的女人的故事。她只是旁觀者,也是入戲者,可憐可悲的入戲者,叫女配。
不過她扮演的這個女配沒有奪人所好,也沒有超越道德底線,只是最後有一點點瘋了,做了件喪失理智的事情而已,還立刻就遭了報應。
沒做虧心事,上天也讓她和他在一起了那麼多年,說明她還是有點點機會的吧?蘇綰想,如果他說想知道,她就順便告訴他,她偷偷暗戀了幾千年,終於修成正果了;如果他有一絲猶豫,她就把金縷衣還給他,讓他把它給丫丫。她還是蘇綰,不是雪霓,她可以帶著小藍去惡魔島。不是找安慰,也不是利用別人,就是想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讓煩惱忘記了她,她也忘記了煩惱。
如她所願,北辰星君看著她輕聲道:“我想知道。蘇綰,不管你是蘇綰還是雪霓,只要是關於你的,我都想知道。你現在就告訴我,為什麼你的夢裡會有我的影子?”
蘇綰卻說不出口,她垂著眼簾笑了笑,低聲說:“剛才他罵我的話,你都聽見了?我永遠都不會失去理智,永遠都把最好的抓走,壞的留給別人,我是世上最自私最冷酷無情的混蛋!我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做了背叛人的事,還有一大堆的理由,並且還拒不認錯,傷了別人的心,一句抱歉安慰的話都沒有。你就不怕我嗎?”或者是說,你不嫌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