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容兒在天有靈,看到他的孃親這樣,豈不是走也走得不安?”
她的勸說並沒有觸動阿嫵,她甚至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目光一直都停在孩子的臉上,眷戀不捨,她怕,怕到心顫,因為以後,她將再也看不到她的孩子,再也看不到!
阮梅心一再的勸說都沒能令阿嫵有所反應,她抿著唇,眉宇間劃過一絲不忍,繼而冷凝著神情,單手重重一揮,只聽得“啪”的一聲重響,阿嫵的頭已經偏了過去,散亂的頭髮也掩不住臉上那五個深紅的指印。
這一巴掌終於令得阿嫵回過神來,仰起的目光中,有憤怒也有不解,阮梅心並不將她的憤與恨放在眼裡,只是微微冷笑:“終於肯看我了嗎?曲定璇,你終於肯抬起頭看看我,看看其他人。而不再只盯著這個孩子了嗎?”
阿嫵目光倏然輕跳,彷彿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但她並沒有說話,阮梅心吸了口氣忍住眼眶中的淚:“妹妹,你這樣自怨自哀有意思嗎?容兒他會活過來嗎?你要是心中真有恨有怨的話。應該去找那個害死容兒地人,而不是在這裡折磨自己。容兒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你身為他的親孃,難道不想找出那個害死孩子的兇手,替他報仇嗎?如此容兒走也走得瞑目!”
“一念生,一念死!我這一巴掌只是想打醒你,逝者已矣,生者還在。你如果真想為容兒做點事,那麼就振作起來,找出那個害死容兒的人,讓他一命償一命!”最後這句話,阮梅心說得森冷無比,她是很喜歡容兒地,想必此刻也是恨極了害死容兒的人。
她的話觸動了阿嫵,她抬起手慢慢撫著發熱的臉頰,那裡有著清晰的痛,可是與心中的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心,重新跳了起來;大腦,亦重新思考;是的,阮梅心說的沒錯。她要替孩子報仇,不能讓那個兇手逍遙法外!
恨!恨!恨!滔天地恨意在眼中洶湧起伏,但至少那雙眼重新有了光彩,阮梅心見狀,嘴角微微一動。
阿嫵緩緩站了起來,走至床邊,輕輕地把孩子放下,當雙手空空如也時。淚差點又要落下,她咬著唇死死忍住,只將目光化做最溫柔的呵護,孩子,我的孩子,你可知這一放手。你與娘便是真正的永別的?!
娘會在人世間替你報仇。絕不讓那個害你的兇手快活,但是你也要答應娘。一路走好……下一世,如果有機會,你再來孃的身邊,下一次,娘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絕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起身慢慢走至銅鏡,那裡映出的是一個形如瘋婆的影像,鬢髮橫亂,釵環不整,甚至於臉上還有指印與紅腫,阿嫵無言的看著鏡中地自己,然後動手慢慢將頭髮全解下來,隨後從妝奩中取過楠木梳,回手想將亂糟糟的頭髮梳齊,許是因為適才孩子抱得太久,手有些僵硬,竟不能順利迴轉。
阮梅心上前一步,接過她手中的梳子輕語了一句:“我替你梳罷!”
阿嫵無言的放開了手,然後感覺到細密地梳齒,一點點劃過自己的頭皮,麻麻的癢癢的,將垂至腰際的青絲都一一梳順了,隨後挽了一個簡單的如意髻,當阮梅心取了幾枝華麗的金簪準備要給她插上時,被阿嫵制止,粗嘎的聲音如鋸子劃過木塊,她在妝奩中取出一隻最簡單地素銀簪子插在頭上,左右整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然後起身,雖然臉上和眼睛都還腫著,但至少不像剛才那麼痴魔,神色也恢復了冷靜,不,不是罷,應該說是用冷靜掩飾著的怨恨才對,她回過頭衝阮梅心扯了扯嘴角啞聲道:“是,姐姐說的對,我這樣自怨自哀確是於事無補,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害我孩子的兇手,然後殺他千次萬次,以洩心頭之恨!”
阮梅心眼皮一跳,含淚笑道:“如此才對,走罷,我陪你出去,孩子先放在這裡,讓他再睡睡這張床,以後他就要孤伶伶一人了。”
聽到這裡,阿嫵蜷在身側地手驟然握緊,忍住了心中地渴望,沒有再回頭,徐徐走出了內屋,在外面,風華閣上上下下的奴才都跪在無惜面前,不敢抬頭。
無惜看到阿嫵出來,甚是吃驚,大踏步迎上來扶住她:“你不在裡面歇著怎麼出來了?”
阿嫵仰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戾氣在眼裡流竄:“害我孩子地人一日沒有找到,我便一日不能安歇,我要親自將此人找出來,為我的孩子報仇!”她本是一個再和詳安靜的人不過,當初建德帝之所以會一眼相中她,便是因為她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善良與溫柔,可是如今,這一切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有的只有仇與恨,她是真真恨極怒極。
無惜心痛地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至一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