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眼。那個時候我感到她的全身都在顫抖,由於藥水點進去她的眼就癢得難受,所以她就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我的衣服。我看著她閉著眼睛躺在那兒,粉紅色的臉膛像一朵正要開放的花蕾,她撥出的氣打在我的臉上,使我不能自己,我那個時候心也跳得厲害,我不知道怎樣去應付這樣的局面,我不知道……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三張紙條(5)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陳平的眼睛就漸漸地好了起來。有一天下午,我正像往常一樣給她點眼藥,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門口有咳嗽聲,我轉過臉去,看到有一個陌生人立在門口,那個人十分高大,他的身子幾乎堵實了我家的門口,因而屋裡的光線暗淡下來,空氣也悶熱起來。我說:‘你找誰?’
“我甩掉陳平抓著我衣服的手站起來望著他,我感到那個人的眼睛裡有一種異樣的東西,那種東西使我心慌。我對他說:‘我在給她點眼,她的眼出了毛病。’
“那個人沒有吭聲,他把背上的行李卸下來丟在門邊,在門裡的一隻小凳子上坐了下來,他對我說:‘有水嗎?給我倒杯水來,我口渴得很。’我沒有再問他什麼,就去給他倒水。這個時候我聽到陳平叫了一句:‘舅舅。’那個人就是陳平的舅舅。陳平的舅舅在潁河鎮供銷社他姐的房子裡住了一夜,第二天他就帶著陳平離開了潁河鎮,從此就再也沒有了一點音訊。”
老許說:“陳平的老家真不是那個鎮上的嗎?”
我說:“不是,這我剛才已經給你說過。”
瑛子說:“我想問一下,你當時是不是已經愛上了她?”
我說:“是的。實話說,那個時候我已經愛上了她。剛才我說過,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心裡惦記著她,思念著她,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思念常常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當我獨處的時候,一想起她我就會黯然喪神。我真的不敢去回憶那段往事,我知道當時陳平在精神上受到了致使的打擊。”
我們都沉默下來,我知道我已經達到了今天我要達到的目的,我的講述肯定感染了他們。由於我的講述,桌上的飯菜都放了好大一會兒沒人動了。我說:“真不好意思,本來是請你們吃飯的,這次把你們也都弄得不痛快。”我順手端起了杯酒,站起來說:“來來,咱們喝一杯。”
他們都把酒杯端起來,喝了一盅之後,老許看著我說:“她的父母一直都葬在那裡嗎?”
我說:“一直葬在那裡,今年春節我回老家的時候,還特意到他們的墳上去燒紙。”
老許說:“哦……那後來你是……”
我說:“大概兩年以後吧,也就是1976年的冬季,我就參了軍,來到北京。1985年的時候,我就轉業到地方。”
老許說:“這些年你一直在這兒發展嗎?”
我說:“因為我們是工程兵,轉到地方還是老本行,搞建築。”
老許說:“噢……那你的家?”
我說:“我愛人也是我高中時的同學,她叫楊玉,我沒有轉業的時候她就帶著我的兩個女兒隨軍來到這裡。其實當年她和陳平的關係非常好,在我家的相簿裡她現在還保留著她和陳平的合影。”我停頓了一下說:“從這些談話裡你們應該感受到我的真誠,但是我希望你們能為我保守住這件事的秘密,因為我有我的考慮。”
老許說:“這你放心。”
這時周景林的傳呼響了,他放下酒杯走了出去。我伸手拿起那本書《而已集》,我想讓他們談一談今天進展的情況,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事情,老許他應該明白這一點。我指了一下書皮上發黃的水漬痕跡說:“你們看,這書上的水漬就是那年冬天留下的……哎,你們見到那個賣舊書的年輕人了嗎?”
瑛子說:“見到了。”
我說:“他怎麼說?”
瑛子說:“他說那書是一個收破爛的老頭兒賣給他的。”
這使我想起了那個舊倉庫,但我仍然說:“那個老頭在什麼地方?”
老許接過瑛子的話說:“我們已經找到了他住的地方,但是和他住在一起的人說他回鄉下老家去了,大概明天才能回來。”
我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成分,這個時候周景林從外邊走了進來,他看著老許說:“醫院來電話了……”
老許站了起來,他對我說:“孫先生還有別的事情嗎?”
我說:“怎麼?要走嗎?”
老許說:“我們還要到醫院去看一個病人,我們就先走一步,有時間我們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