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小說:盤絲(上) 作者:巴喬的中場

望她的腦際空空洞洞,不要再提起往事多想多看多聽。他轉過身子,眼中寫滿了恨至盡頭後,怎麼也無法抹去的無限傷痛,而後,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對她道。

“不,是她最後所要求的,成全二字。”

這種因成全而帶來的痛苦,無論用什麼手段。終究,仍是不輕易就讓人自泥淖中脫身而去。因世人從不明白,真正失去和永遠失去,這兩者問有何差別,更沒人能明白的是,“成全”這兩個字裡,它們包括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委屈、痛苦、不甚,和從未發覺的傷、心……

隨著滕玉的話落,擱在桌上的銅鏡,鏡中再次出現了眼熟的人影,子問定眼一看,特意親自前來下詔賜死滕玉的月疑,在轉身離去前,淡淡地道。

“為了我,你就成全我吧。”

鏡中的滕玉,努力地捺下那等想殺她以祭他宗親的衝動,可即使,他已落到了心死且深深恨之這等田地之後,他仍是想知道,一手揭起這場惡夢的,究竟是她?抑或他?還是,從一開始就都不是他與她?

“那,我們之間曾經擁有過的愛呢?”

“那並沒有發生過。”她款款輕笑,而那笑意,看來竟是如比無邪,就像是在嘲諷著他似的。

並沒有發生過?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

若是沒有發生過,那,所有人的幸福,其實僅只是她所為他帶來假象而已?抑或者,他打從娶她過門起,她就已在暗地裡伺機而動,而這樁被拆穿競滿是荒唐的婚嫻,最大的功用,就只是讓她有了接觸陛下的機會。而他。就只是她攀附通往青雲之梯?

現下想來,從前那段表面上看起來幸福美滿的日子,真是個美麗的故事啊,雖說只是個謊言,可生活在謊言裡,卻比忍著椎心之痛的活著,要來得輕鬆多了,畢竟,在笑容與眼淚這兩者之間,後者,實是太過讓人難以下嚥……

身處在鏡外,親耳聽見了月裳對滕玉所說的話後,子問不禁眉心深鎖,一手緊按住胸口,深深地感覺到,她愈是同情滕玉一分,心房裡傳來的銳利刺痛,也就更加痛苦。可她還是沒有因此而拋開銅鏡,強迫自己得看下去的她,在見著了滕玉胸膛裡的那顆心,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後,她不禁沉痛地閉上眼,不忍再多看那個無論在鏡裡或是鏡外,皆是百般折磨自己的媵玉一眼。

生命很脆弱很美麗,可也很無情。

當自私的慾望遮天蔽日時,誰還顧得著誰?

得不到的慾望,始終讓人偷偷在暗地裡蠢蠢欲動,為達目的,發生在面前的一切,全然不癢不痛亦不擇手段,因那顆名喚為自私,看來既紅豔又鮮甜無比的果實,就像個被軟禁的綺夢。

即使在這一刻,滕玉彷彿還是能看見,在月裳死後,位於地獄最深處的盡頭,那一大片望之不盡的雪原裡,那一張屬於月裳的臉龐……風雪冷冽地拂過她的面頰,一如她生前,她仍是那般的豔麗,同時,也仍舊似生前般的不曾有過言悔。

如今已是傷多無能為力,疲憊亦已燃燒殆盡,歲月淡淡閉上眼,一言難盡。

月起月落問,天頂上形狀總不一的月兒,或許也是已俯看了這座人間太久,因此早已不識傷心事。

轟隆隆的雷聲中,置於桌上的冥火燭臺突然大放其焰,滕玉靜若死水的眼眸,輕輕自鏡中挪開,來到她的面上,在不經意的一瞥後,他的表情有些錯愕。

那一張難得脂粉末施的容顏,以及她身上那一襲白衣而不再是五顏六色的衣裳,襯著她身後的傾盆大雨,起先他不過是有了點驚豔的感覺,可當她身後的雨勢愈大,而她整個身子也愈來愈看不清、愈來愈透明……

就在那當下,滕玉幾乎忘了四下的風雨,忘了身置何處,以及過去那存在他記憶裡的恨意與愛意……他只記得,當她起身定至窗邊將窗扇關上,那具就快看不見的窈窕身影,又變得清晰一如往常。

關好窗扇後走至房門處的子問,揚了揚手,頭也不回地道。

“我得上法王那兒喝藥了,這面鏡,我就帶走了。”

聆聽著她在廊上逐漸走遠的腳步聲,不知怎地,滕玉總覺得心房裡似有著什麼東西,就像她手中的那面鏡似的,正一步步地被她帶走,而方才在他腦海裡,月裳那張還那麼清晰的面容,正像手中流失的沙般,不可挽回的流逝而去。

雨打屋簷,聲韻有致,陪伴著密雨而來的風兒在房頂上呼囂而過,此時此刻,大地極不安定,可在他的心底,此刻,卻是出其的平靜。

曾經,在幾百年後的某一日,有人在人間說起,那一段流傳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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