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建輝知道,他那個舅舅萬萬不能跟金子渣爹捆綁的,如果捆綁到一起金子渣爹在外面的一舉一動就都會傳進銀子媽媽耳朵裡,於是,在夏來金買了皮卡的當天就摟著金子渣爹脖子憂心忡忡說了一通夏來寶在工地太辛苦,還是當司機舒服之類的話。
夏建輝記得尤為清楚,當他說完“爸,你看小舅開車一年比一年胖,小叔帶著人幹活可是一年比一年瘦了”之後,金子渣爹立馬就決定讓自家弟弟給自己當司機了。
為此,他又一次得罪了銀子媽媽,但是他毫不內疚。讓夏來寶當司機,既可以杜絕自家舅舅添油加醋的那張嘴對銀子媽媽通風報信,又能緩和夏家人和劉家人在廠子裡的各種較勁,最重要的是把他們都從冀二叔身邊支走,免得日後他們把冀二叔的技術學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的時候排擠冀二叔。
夏建輝想著心事等了十幾分鍾,沒能等到夏來金的電話,不由的皺起了眉:小叔當了金子渣爹的司機,金子渣爹不吭聲晚回家的時候連個問話的地方都沒有了啊。
村裡雖然有到廠子裡打工的,但又不好去問,總要給金子渣爹留點臉面。
夏建輝啃完最後一口煮玉米,將玉米骨頭從窗戶砸進院子裡,不小心砸翻了涼臺上的臉盆,惹來銀子媽媽一聲怒吼:“小兔崽子,你又胡亂往院子裡扔東西!”
夏建輝慢悠悠的拉開健力寶的易拉環,喝了一口:“媽,我姐該睡覺了!”
“小兔崽子管的倒寬!”
“弟,我再看會兒,等開學就不能看這麼晚了啊!”
“有什麼好看的……”夏建輝小聲咕噥了一句,無聊的靠著床頭看黑白電視上一家老小蹦蹦跳跳的唱:“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
小狼崽子似乎被搪瓷盆砸水泥臺的哐啷聲給驚住了,骨碌碌滾到夏建輝身邊,抱住夏建輝的大腿開始拱來拱去。
夏建輝把易拉罐倒換到左手,右手捏著小狼崽子的下巴頦往後推了推,看著自己大腿上溼乎乎的一片口水皺了皺眉。
再看小狼崽子,還在砸吧著嘴,砸吧了幾下沒啃到實質的東西,居然皺緊了眉,踹著夏建輝的小腿,扁著嘴做出了一副要哭的模樣。
肉嘟嘟的臉上塗滿了口水,夏建輝的拇指不自覺的撫上小狼崽子的唇,小狼崽子立馬安靜下來,並伸出舌頭像是舔雪糕一樣舔了舔夏建輝的手指頭:“嘿嘿,小灰,這個好吃,玉米味兒的!”
夏建輝眼皮子跳了跳,留下還沒擦的半邊臉,果斷的收回了手指,不悅的瞪了一眼小狼崽子後嘴角又泛起一絲笑意,小狼崽子半邊臉像只花貓一樣倒是可愛的很,只是……
夏建輝盯著小狼崽越來越像夏來金的模樣有些失神:衝著小狼崽子這幅長相,他們在村裡也住不了幾年了,衝小狼崽子這幅眉眼說是收養的怕是早就沒人信了,只是風言風語還沒傳進自家人耳朵裡罷了。
外面是個花花世界,如果搬出小王莊,少了夏爺爺的壓制,不知道金子渣爹能不能禁受得住那重重地誘惑。
“嘶!”夏建輝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道小狼崽子到底做了什麼夢,剛才還流著口水吃東西的樣子,這會兒又咬著嘴唇死死地抱著夏建輝的大腿直打哆嗦。小狼崽子手勁兒不小,抓著夏建輝的大腿裡子又掐又撓,疼得他直皺眉。
夏建輝沒辦法,把易拉罐放到床頭櫃上,小心的扳開小狼崽子的手指,身子下滑,只得耐著燥熱的天氣將嚇得發抖的小狼崽子摟進了懷裡:如果不重生,他絕對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把小狼崽子當成是兒子似的養活。
小狼崽子扎進夏建輝懷裡,死死的摟著夏建輝的腰,嘴裡含混不清的咕噥:“別過去……別……小灰……別過來……哥,救命……”
夏建輝輕拍著小狼崽子的後背,一如六年前夏來金抱著他安撫他那樣:“別怕,哥在呢。”
區別只在於,六年前他陷在自己的噩夢裡掙脫不出,被金子爸爸一巴掌拍醒了;六年後小狼崽子在他懷裡逐漸擺脫了噩夢,舒舒服服的紮在他懷裡睡顏趨於安詳。
“哐!哐!哐!”半夜十一點半,大門被敲得山響,夏建輝皺眉想要起來,卻被小狼崽子抱的緊緊的。沒聽錯的話,剛才隱約聽到了金子渣爹那輛小皮卡的聲音,怎麼還敲起門來了?
夏建輝躺在床上,扇著扇子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聽見銀子媽媽趿拉著鞋出去開門的聲音,然後——
“夏來金你發瘋啊?門又沒閂,你敲什麼敲!”
“大嫂,我哥喝多了,怕你們睡下了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