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樓道里,小狼崽子揹著印著米奇圖案的黑書包,扶著欄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樓,推開了樓門。
農曆十六,月亮正圓。
圓月當空,月光清冷如水。
灰白的水泥路在月光的映照下,愈發顯得蒼白冷硬。
小狼狼崽子雙手攥著書包帶,往中間攏了攏,跨過樓門,回頭戀戀不捨的看了眼米黃色的樓房,繃著正太臉,毅然決然的往小區外走去。
“我不是銀子媽和金子老爸的兒子……”
“我沒爸,沒媽……”
“小灰也騙我……”
小狼崽子越想越委屈,淚珠不禁撲簌簌的往下掉,待他渾渾噩噩的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一雙夏來金式的眸子已經變成了標準的兔子眼。
小區大門已經關了,只開了個偏門,保安在門房裡打著瞌睡,小狼崽子擦著水泥路邊,從偏門溜出了麗景苑。
孤零零的站在麗景苑門口,呆呆的看著空曠的馬路,看著路邊昏黃的路燈,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小狼崽子心中更加委屈,男孩特有的漂亮臉蛋瞬間皺成了一團,卻仍然執拗的不肯回頭,不肯回家。
夏建輝發現小狼崽子不見的時候,是在小狼崽子離開家十分鐘之後。
夏建輝畏寒,以前自己睡的時候,總要開著空調,插著電熱毯,一直到五月底。
這輩子身邊有個喜歡往他被窩裡鑽的小狼崽子,漸漸地,夏建輝就把這個習慣戒了。
小狼崽子火力太旺,如果開電熱毯的話會熱醒不說,出一身汗,黏黏膩膩的感覺也實在不怎麼美好。
而且,小狼崽子這個天然火爐散發的溫度剛剛好,比鋪電熱毯,開空調睡的還舒服,這也是他一直沒十分堅決的禁止小狼崽子鑽他被窩的原因。
只是,今晚小狼崽子偷摸的溜了。
溫度逐漸降下來的被窩,使得夏建輝皺著眉從滿是積雪的夢境中醒了過來。
伸手摸摸身邊的床,空的,沒有一絲熱度。
臥室門關的好好的,門縫下也沒有光亮透進來,夏建輝直覺得有點反常:如果去衛生間的話,沒道理會把臥室門關的這麼好,也沒道理不開走廊燈。
匆匆開燈,夏建輝緊了緊睡袍,抱著胳膊,拉開房門。
衛生間裡黑乎乎的,顯然沒人,客廳地上散亂的扔著一堆書、一個華隆超市的塑膠袋,小狼崽子那雙帶著黃泥的鞋沒了蹤影,狗頭拖鞋一正一反的躺在門廊處。
“爸!”夏建輝邊匆忙地往身上套著衣服,邊急急得砸響了主臥室的門。
夏來金睡眼惺忪的拉開門:“混蛋兒子,讓不讓人睡覺了?”
“睡啥睡,小黃不見了!”夏建輝指著客廳方向,“我沒猜錯的話,那小子偷摸的離家出走了!”
“怎麼可能?你欺負他了?”夏來金嗖然清醒,急匆匆的往客廳跑,“不能啊,你這個護犢子的樣,不能欺負他啊。”
“回老家出啥事兒了?他跟夏建武打架,你說他了?”夏建輝不滿的瞪了夏來金一眼,以示抗議。
夏來金臉色嗖然一變:“今兒個你爺告訴他,他是抱養的了。”
夏建輝抿嘴,低頭換鞋:“他問我他是不是你跟我媽的兒子,我說的是。”
“我他媽的!小兔崽子,這就離家出走?”夏來金氣呼呼的砸了下鞋櫃,開始急匆匆的往身上套衣服,“真他媽的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兒狼!”
“我先出去找,你快著點。”
夏建輝急匆匆的下了樓,心裡倒沒有太多的擔心,比起擔心,他心裡更多的是憤怒。
小狼崽子這麼不聲不響的,大半夜溜走的行為,讓他很窩火。
根據他的經驗,小孩子玩離家出走的遊戲一般不會走遠,大多都是躲在自家小區裡、或是附近的公園裡吃光“乾糧”就回家的。
所以他出了樓門,想都沒想就開始在小區裡找。
樓前樓後的草坪,樓側的甬道,會所附近的中心綠地、花壇,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見著小狼崽子的影子,夏建輝這才真正著起急來,當然,心底的火氣也跟著越燒越旺。
麗景苑門口,看著一眼能望到底、空無一人的馬路,夏建輝緊緊的抿起嘴,雙拳緊握,陰沉著臉拍響了門房的門。
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打瞌睡的保安被驚醒,順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心虛的往窗外看了看,發現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這才重拾底氣:“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