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還動了一下心,很想過去把石塊上的青苔抹掉,在石塊上坐下,歇會氣。因為要趕路,他才沒有停下來。怎麼這裡又出現了一塊?
莫非,這是指路石?
他走上前去,用一塊石片,颳去那塊石塊上的青苔,上面刻著幾顆字,已經不太清晰了。隱隱約約看到是孝子、孝媳白為國幾個字。他這才明白,這不是石塊,而是墓碑。因為年代久遠,又無人打理,下半截深深地埋到了地下,只露出上半截,看起來就不像是墓碑,而是一般的石塊了。
這裡原來有一棺墳。他早忘記了山是盡頭的臆想,趕緊離開,繼續沿小路走去。天早就大亮了,只不過,還是灰灰的,沉沉的,一點兒也不清朗,這樣的秋天,和“秋高氣爽”這個詞一點關聯都沒有。
走了半天,走得腰痠背痛,雙腳發直,正想休息一下,他的眼睛也和他的腳一樣,直了!
因為,他再一次看到了一塊石塊,不,是那截墓碑!
他怔了一下,就三步並著兩步地走上前去。不錯,還是剛才那一塊。上面有剛颳去青苔的印子,那依稀可見的字跡正是孝子、孝媳白為國。
舒小節的手在墓碑上按著,像是生在了墓碑上。
第七章
牽掛與退卻
一
姚七姐的身體還沒復原,被鄧銀名他們那麼連打帶罵地羞辱了一通之後,幾乎就要完全跨了下去,因此,走起路來,也就格外慢。吳侗自然與她一起,慢慢地趕路,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了,慢點就慢點,也沒有什麼打緊的了。
被鄧銀名攆出糕點店後,看看天也快要亮了,他們倆也沒有睡意,不找地方歇息,就到河邊碼頭上坐一下,等天亮了再作計議。
舞水河很安靜,彷彿並不知曉臨河這個龍溪鎮剛剛發生過的大事。也許它知道,只是故意裝著不知道罷了。也許,千百年來,發生在它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太多了,一切的陰謀、災害、殺戮,對它來說,都是過眼雲煙。過去發生的,現在發生的,以後發生的,都會煙消雲散,歸於虛無。因此,它也像極了一位世故的老人,笑看風雲,波瀾不驚,心如止水。
吳侗的意思是,姚七姐的房子被鄧銀名霸佔了去,這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有要回來的指望了,反正也沒有個去處,就請姚七姐和他一起,到他們貢雞寨去。他心裡想著,如果姚七姐真的同意他的建議,家裡有個女人,那個家,才真正的算是一個家。
姚七姐問道:“你真要把我接到你屋裡去住?”
吳侗說:“想是這麼想,只怕娘不肯。”
姚七姐苦笑了一下,說:“你不是要給你爹找個老婆子吧?”
吳侗聽了她的這句話,心裡就灰了一下,沒有做聲了。
姚七娘愛憐地說:“侗崽,你是個好孩子。其實,我也不是不曉是,你們做趕屍匠的是不能有女人的。”
吳侗說:“這你也曉得啊。”
姚七姐說:“我當然曉得啊。看你不吭聲,我就曉得你是怎麼想的了。”
吳侗說:“娘,你講得對,趕屍匠是不能有女人的。根據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那是絕對不允許的。如果趕屍匠沾了女人,那麼,他就不能趕屍了,趕屍時,十有八九會詐屍的。”
姚七姐說:“你們就是信奉那些亂七八糟的。”
吳侗說:“唉,那也是沒得法子的事啊。這樣好不好?我爹本來身體也不好,趕屍是趕不得了。沒有好身體,就沒有好腳力,沒有好腳力,還做甚麼趕屍匠呢?我去勸勸我爹,叫他不要做趕屍匠了,這樣不就可以了嗎?”
/奇/姚七姐說:“咦,怕當真是給你爹找老婆子了哩。”
/書/吳侗就不好意思了,低了頭,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網/姚七姐看他不好意思的樣子,就想,這孩子,真是傻得可愛,就說:“娘曉得你的意思,講千道萬,不就是想讓娘和你天天在一起嗎?”
吳侗說:“就是這個意思啊,我怎麼講了半天,就是講不到點子上呢?”
姚七姐說:“那是因為你是這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小子啊。”
吳侗也暫時忘記了剛才受到的羞辱,嘿嘿地笑了,說:“娘,那你答應了?”
姚七姐見他那麼迫切,也不忍心掃他的興,說:“答應,永遠做你的娘,只是,做娘也不一定要天天呆在你屋裡嘛。是不是?”
吳侗的眼光又暗了下去,說:“我就曉得娘不會答應。”
姚七姐嘆了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