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荒不治。
在這樣情況下萬曆還能夠平安度過一個接一個的難關,究其原因可以用一句話概括:萬曆十年以前有張居正,萬曆十年以後有申時行。
治國當用良相,對於這個觀點,朱常洛一直堅信不疑。
這也是他費盡了心機,想方設法保全了申時行的最大原因。
朱常洛清楚的認識到眼下大明內憂雖險卻遠不及外患驚心,外頭的群敵環伺已經迫在眉睫,到了不得不解決的時候,事有輕重緩急,他無暇分心它顧,只能擇重而行。
所以內政之事,必須要人撐起來。
所以這個人非申時行莫屬!
隨後的一個月裡,朱常洛每日照例上朝,依舊是少說多聽,將朝會上聽來的不懂的事情回宮就向申時行這個活字典一一請教,而申時行事無鉅細,剖析明白,悉心教導。
朱常洛不曾有過治國經歷,雖然胸中自有格局,可是他知道治理朝政非同小可,事關國家大事,一言一行稍有不慎便是地動山搖的大事,絕不能憑著些許聰明便可一蹴而至,這也是他自監國以來一直是多看少做的原因。
眼下卻已不同,有了申時行絕不藏私的悉心指點,他本人又是心智卓絕剛敏明毅,一上手雖有種種澀滯,沒出一月,對於朝中諸般政事,朱常洛已經緩急有序的漸入佳境。
在諸位大臣看來,太子的改變是明顯的,短短一個月,由剛開始朝會上不發一言,漸漸的鋒茫頻出,及至這幾天來,所有與會諸臣已經驚訝的發現,太子殿下所發之言已經是左右兼顧,老道成熟,條條陳陳都是治國良策,所指弊端,也盡是一針見血的清楚明白。
先前也有幾個欺他年紀小、閱歷輕,難免對這位少年太子存心輕視的大臣全都傻了眼,只看這位少年太子近日所出的幾道治國章程策略,盡得治大國如烹小鮮的精髓,起沉痾不下虎狼之藥的老道,比起從政幾十年的老油子絲毫不落下風,觀其中穩妥周詳之處,更是猶勝一籌。
幾個回合下來,在朱常洛點塵不驚的發落了幾個存心不良混水摸魚的官員後,對這位太子爺所有朝臣全都收起了輕視之心,再也不敢欺他年少,再無一人敢對其輕忽怠慢。
與他在朝中威權日重相對,京城大街小巷、市井沽肆間,太子賢名已經傳得是人盡皆知,且更有愈傳愈廣之勢。
這一日從寶華殿申時行暫居之處回來,出門時才發現已是薄暮四起,月出東山。
其時已是三月,都說吹面不寒楊柳風,可是初春天氣早晚間依舊有些發寒,但是已擋不住枝頭春意盎然。
王安候在門外,見朱常洛出來連忙將手中的蜀錦斗篷展開披上,一邊體貼的小心關懷道:“太子爺,別看這已是三月天了,這倒春寒的風可賊著呢,早晚可得注意。”
聽著他一嘴的碎碎絮叨,朱常洛不由得有些想笑,想起了他的師傅黃錦,看來這師承淵源,果然一般無二。
“太子爺忙了一天政事,可是餓了吧?阿蠻少爺來看了幾回,說在慈慶宮等著您用膳呢。”
一聽阿蠻這個小吃貨在,朱常洛嘴角不禁露出笑容,烏黑的眼眸比夜幕上的星斗還要璀璨,卻滿溢著溫柔,腳步不由得也快了好些,走幾齣步後忽然停住了腳步。
緊跟在他身後的王安一怔,機靈的湊上前來:“太子爺有什麼吩咐?”
朱常洛正色問道:“忽然想起黃公公了,你師傅可還好?”
“師父捱了太后的板子,他老人家本來年紀就大了,這一躺不知道能不能起得來了。”見太子爺鄭重其事的問起,王安一陣激動,眼眶也有些紅。
原來李太后為人精細,從外起居注上查到了萬曆最後接見的大臣就是沈一貫,並有奏疏呈上,便叫來黃錦察問。
黃錦一生只忠於萬曆一人,對於皇上的心思看得比天還大,只一聽便知道事情不好,想盡法子左右推諉,奈何太后執意要看沈一貫上的奏疏,黃錦一咬牙偷偷交給王安帶出,然後硬著頭皮向太后請罪,只說是讓自已搞丟了。
太后一氣之下就先賞了他三十廷杖,因為二月二廷議大事將近,來不及發落他,先將他關在了慈寧宮後小黑屋中,打定主意事後再好好發落這個閹貨。
這才有了葉赫帶著王安闖宮獻疏,萬幸有了這封奏疏,這才有了當日朱常洛的金殿之上的大逆轉。
可以說朱常洛能夠登上這個太子大位,黃錦厥功至偉。
“你放心,有宋神醫在,黃公公肯定沒事。”朱常洛溫言撫慰,“你就在我身邊好好當差吧,不要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