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氣打斷了他滿口胡噴:“小小年紀,跟誰學不好偏要跟黃錦學,有什麼話快點說罷。”
守在門外的黃錦耳朵根一陣發熱,半閉著的眼睜了開來,警覺的四下打量一番,開聲道:“兩個小兔崽子,聽到什麼動靜沒有?”王安和魏朝一邊一個正在給他捶腿,聞言一齊大力搖頭表示沒聽到,黃錦這才放下心來,唉了一聲:“好好捶,不許偷懶。”
乾清宮內,凝視著眼前那幅大明混一圖,萬曆轉頭問朱常洛:“你拿這幅圖來,是想和朕商量要重開海禁麼?”
這句話說完,朱常洛一時之間沒有答話,殿內氣氛變得有些冷了下來。
“兒臣聽說,海禁初開之時,先不說漳州、廣州兩個大港,就單以最小的萊州來講,每年得到的引稅和陸餉都有十幾萬兩之多,更別說其他兩港了。海洋巨大,通行便利,海貿利潤之豐,實是利國利民的大好法門。兒臣以為,海界無限寬廣,處處都是黃金,父皇難道不想重現當日大明船隊七下西洋,王旗所指,群夷來朝的雄風麼?”
不得不說,朱常洛這番話煸動性極強。身為一代帝王,誰不想不論是文治還是武功總得有點拿出來鎮住人的東西,其實萬曆沒事的時候也常思考這個問題,自思這一生,除了打死不上朝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功勞來。
儘管有些慚愧,不能否認萬曆對朱常洛描繪的這美好宏圖極為神往,但是萬曆畢竟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微微一哂:“你到底還是稚嫩!海禁多開,群狼環伺,不但如此,據朕所知,象月港一地,就不知有多少走私大小船隻,一處也就罷了,若是處處如此,必成大患!身為人君者,眼界宜寬宜高,海貿利潤豐厚與邊界靖安比起,卻是微不足道。”
朱常洛一拍手,“父皇聖明,說的對極了!”
萬曆橫了他一眼:“看來這些你也都想明白了,那還敢跑朕面前亂說一通?”
朱常洛慧黠一笑:“兒臣斗膽試著猜一下,父皇憂慮這一切,不過是東有倭寇,西有佛朗機人,不知對不對?”
本來意興蕭蕭的萬曆驚訝的瞪大了眼,正視著這個怎麼看也只是個少年的少年,“接著說!”
“想當初成祖時期,咱們大明共有戰艦三千五百餘艘,橫掃東南海域,所向披靡;其間三寶太監鄭和率兩百多艘寶船,隨員兩萬七千餘人,七次下西洋,滿載而歸!而咱們大明水師,曾將日本倭寇追擊得無路可逃,更別說從索羅門群島入海,揚我大明國威,群夷聞風喪膽。”
目光靜靜凝視對面正在慷慨激昂少年的臉上,時光在這一刻倏然流轉,曾幾何時,自已也象他一般熱血,也想著做一代承先啟後的至功帝王,可是事實上呢……想到這裡,萬曆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朱常洛驚訝停住話頭,見萬曆笑得越發不可遏制,直到眼底都快有了淚才停住:“很不錯,人當有志,才能成大器。你身為太子,以振興國家為已任,父皇很是欣慰,可是……”萬曆的話鋒一轉,聲音低沉:“大明自建國立極以來,傳至朕已是第十三代,你可以去市舶司察下還有幾艘海船?去兵部察下還有幾個海軍?自嘉靖年間起東南沿海一帶被倭寇騷亂幾十年,直到前些年才被朕起用的戚繼光徹底驅逐!”
對於萬曆牢騷滿腹的陳述,朱常洛垂手靜靜聆聽沒有反駁,一直到萬曆說到有些口渴,端起手邊茶杯喝了口的功夫,朱常洛悄不聲來了句:“……父皇錯了,倭寇只是暫時擊退,隱患並沒有消除,狼子野心不但沒有消亡,已經卷土重來。”
萬曆剛喝進口的一口茶猛的就噴到地上,氣得也不喝了,伸手指著他,又惱又怒:“放肆,這事也是亂說的?”
朱常洛忽然站起身來,低聲道:“父皇,如今的大明朝現在是什麼情況,您心裡比我清楚的多,就好象一個人得了病,一味諱疾避醫,總歸不是辦法。”說著取出大明混一圖下邊壓著另外一張紙,雙手遞給萬曆。
驅逐倭寇這件功績,一直以來是萬曆御極以來唯一可以自誇的政績,本想在兒子面前炫耀一下,由此證明一下自已雖然不上朝,但也不是那麼乏善可陳。可是沒有想到,就這麼件可以自傲的功績,被這個兒子眼下一句話輕輕破滅,萬曆的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狠狠的劈手奪過朱常洛遞過來的那張紙,這一看,臉色瞬間大變!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沉吟片刻,又看了一遍,“這是誰的奏疏,這上邊記得事是從何而來?”
相比於萬曆的色變,朱常洛顯得平靜而淡然:“萬曆十九年八月,福建巡撫趙參魯奏報: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