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是?”那人笑道:“便借我兩個膽子,卻哪裡敢!原是小王爺派馬大哥他們到這滁州城外頭辦事,我便求了汪管家放我假出來,跟著馬大哥過來了。”
酈琛聽到“滁州城外頭辦事”這幾個字,幾乎便聽得見自己心裡“咯噔”一下的聲音,先時那一點影影綽綽的疑慮徒地都湧了上來,情不自禁地走上了兩步,道:“小王爺派人去滁州城外辦甚麼事?”那人見他突然冒了出來插口,愣了一愣,李斌便道:“這位酈公子,乃是小王爺的朋友。”那人慌忙行禮,笑道:“失敬!失敬!我也不知馬大哥他們要辦甚麼事情,可不敢亂說。”突地頸上一寒,一把劍架了上來,酈琛沉聲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李斌見他好端端地突然翻臉,呆了一呆,道:“酈公子何必如此……”只說了這幾個字,眼前銀光一閃,跟著腰間微痛,卻是被劍尖刺中了穴道,癱坐了下去。酈琛長劍閃電般也似地一轉一收,又架上了那人的脖頸,喝道:“你將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說了,不許有一個字隱瞞。”
那人渾身亂戰,結結巴巴地道:“我……小王爺交代的事情,當真不知。只曉得馬大哥帶了二三十個人,都是府裡的好手,又換過了衣服出去,多半是……是去殺甚麼人罷。”酈琛手中的長劍不自禁地沉了一沉,那人“哎喲”一聲,頸上已然被割了一道口子,鮮血涔涔而下。酈琛定了定神,問道:“他們去了哪裡?甚麼時候去的?”那人忍痛道:“今天一早走的。我……我只聽到了一言半語,說是到這城外樹林裡,找一個甚麼搭在溪邊的木棚……”
酈琛頭中“嗡”地一聲,拔步飛奔出了店堂,跨上黑馬,便向城外馳去。他這時候再顧不上愛惜那馬,連連加鞭催趕,恨不能插了翅飛去。聽得耳畔風聲呼呼,心中亂成一團,只想:“我怎地便想不到?哪裡有這般湊巧,馬兒出了洛陽,便生起重病來?可他為甚麼……牧謙可是救過他的性命!”
黑馬風馳電掣地跑出了城,進了那樹林,沿著他從前打獵走慣的小道一路奔去。片刻間那木屋便在眼前。酈琛飛身躍下馬來,也不繫住,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那木門前,一推推了開去。
房裡空空蕩蕩,並無半個人影。然而酈琛一望之下,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但見房內一片凌亂,一張方桌翻倒在地,桌面被人一劈為二,刀痕宛然。地下東一片西一片地盡是紫黑汙跡,空氣中隱隱一股血腥味道。
酈琛心中驚惶無地,情不自禁地便叫了出來:“牧謙!牧謙!”連叫數聲,卻哪裡有人回答?失魂落魄,在房內走了兩步,一腳踏到了地下倒臥的一個架子,幾乎便被絆了一交。身子俯跌下去的一刻,忽然瞥見床腳邊一點紅色,站穩了定睛一瞧,登時便呆住了:原來那一點紅不是別物,正是他送給簡淇的那枚血玉墜。
他這一怔原是瞬息間事,恍恍惚惚卻自為過去了許久,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將那玉墜抓在手裡,怔怔地又叫了一聲:“牧謙。”忽地腦中掠過一念,想起方才進門時看見的門外花圃,立起身來,一直向門外走去。
花圃中泥土翻起,一把短鐵鍬支在破敗的竹籬邊,似是剛剛被人挖掘過一番,又匆匆掩就。酈琛提起鐵鍬,挖了下去,只掘得數下,便觸到一物綿軟。輕輕將泥土撥在一邊,赫然現出一具屍首來,乃是個身形胖大的漢子,一雙手掌黑魆魆地,顯然練有鐵砂掌之類的功夫。酈琛手上用力,將他翻過身來,見下面又壓著兩具屍首,層層疊疊,這小小花圃裡竟不知埋了幾人。
酈琛呆呆佇立,喉間便似是被堵住了一般,心內一個聲音道:“他是生是死,總要弄個明白。他死了便當給他報仇,卻在這間猶豫甚麼?”然而手腳顫抖,一時竟沒了勇氣再挖下去。
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在自己身後道:“子堅,你在那裡作甚麼?”酈琛霍然轉身,只見身後幾步外站著一人,不是簡淇是誰?酈琛胸中熱血上湧,一躍而起,幾步衝上前去,緊緊抱住了他。乍悲還喜,頭腦中便是一陣暈眩。
簡淇張臂還抱,只覺他身體顫抖不已,呼吸急促,猶自帶了哽咽。心中一動,已然明白過來,輕輕地道:“我沒事。你也沒事。”酈琛伸手摟住了他脖頸,不管不顧地往他唇上親去。簡淇微一猶豫,便緊緊摟了他回吻過去,只覺這一吻情濃熾熱,幾乎連氣也透不過來。
過了許久,酈琛方尋回了聲音,道:“那些人……有沒有傷到你?”簡淇搖頭,道:“沒有。”握住了酈琛的手,覺出他手裡緊緊攥著一物,輕輕搬開了手指一瞧,見是那個玉墜,笑道:“我正要回來找它,卻原來已在你手上。”酈琛道:“花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