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曾主任!”周世民最後說了這麼一句,五十幾歲的莊稼漢子,不可能肉麻地去講那麼多奉承的話。
曾毅看著遠處的農田嘆了口氣。道:“萬水鄉的炒蒜到底嚴重到了什麼程度?”
周世民道:“我自己家裡就種蒜。還是種蒜專業戶,雖然我在家裡三令五申不允許炒蒜。可我的兩個兒子都揹著我,借了錢去炒蒜。”說起這個,周世民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曾毅的眉頭就深鎖了幾分,瘋狂到借錢都要去炒蒜,這已經完全被暴利衝昏了頭腦,面對這種情況,自己更難處理啊,不干預是自然崩盤,干預了則是立刻崩盤。雖然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既然你要追求暴利,那就得承擔其中的風險,但如果是這麼慘重的代價,曾毅還是有些難以下定決心。
“去年行情就有些維持不住了,往年新蒜收穫的時候,蒜價是最低的,平時蒜價比較高,可去年很反常,在收穫間隔期內蒜價卻開始往下走,從兩塊四五一直跌到**毛錢,史志勇這些囤蒜大戶一邊喊著蒜價還會漲回去,一邊已經暗地裡在偷偷出貨了,可惜間隔期內蒜的需求少,沒出多少貨,反而把價格給砸低了。”周世民繼續向曾毅說著,道:“這樣下去,大家全都得死,一個都跑不掉,萬水鄉幾個囤蒜的大戶商量之後達成一致,要趁著新蒜收穫期全國蒜商雲集之際,再次把蒜價拉起來,鼓動蒜農惜售,卻把自己手裡的貨清掉。”
就算周世民不講,曾毅也已經想到這個可能了,這個時候把價格拉高,不僅僅是給蒜農一個錯覺,也是給蒜商一個錯覺,大家都會覺得蒜價還會再漲,於是蒜農惜售,蒜商拼命吃貨。
等史志勇這些人把手裡的貨出得差不多,那麼倒黴的就是蒜農了,他們會眼睜睜看著手裡的蒜從寶貝變得一文不值,蒜商們甚至會賠得傾家蕩產,蒜商收購能力下降,還會影響到未來幾年內的大蒜收購,吃虧的還是蒜農。
“你說的這些情況,我知道了!”曾毅沒有給周世民一個肯定的答覆,但也沒有置之不理,曾毅心裡有自己的打算。
雖然炒作是市場化的手段,你很難以行政力量去進行干涉,但炒作和炒作的性質,甚至炒作的結果都是完全不同的。
同樣是炒作,炒黃金曾毅就懶得去管,因為黃金的價格就算漲到天上去,也跟普通的老百姓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說到底,它不是個必需品,而大蒜之類的東西則不同,它是老百姓日常生活中離不開的調味品,大蒜漲價,就意味著很多人要從原本就不多的收入裡面,拿出更多的生活成本。
平時看電視報紙,也會有很多諸如“賓士轎車大減三十萬”、“阿瑪尼打五折”之類的訊息,可這些跟老百姓關係並不大,普通老百姓每天要盤算的,則是“菜是不是漲價了”、“蛋好像又貴了”、甚至連以前常去的大澡堂子,現在洗澡的價格都翻番了。
奢侈品降價的同時,普通消費品卻在漲價,這就變成了一種變相的劫貧濟富,這意味著窮人要交更多的稅,而富人卻省了一大筆開支,在一定程度上,這甚至還拉大了貧富之間的差距。
所以不管是中外各國,都會嚴格控制生活基本物品的價格穩定,人什麼都可以不要。但吃喝卻是絕對離不了的。生活基本物品的價格穩定,關係著整個社會秩序的穩定。
在路邊聽完周世民的彙報,曾毅就返回了市裡,進城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忙了一天還沒顧上吃飯,司機老張主動邀請曾毅到自家的麵館去吃麵,曾毅也懶得再去找吃飯的地方了。就接受了老張的邀請。
老張家的麵館很小,就開在小區的門口,總共十多個平方的面積,除去廚房,也就只能擺下四張桌子了,此時飯點沒過。吃飯的人很多,裡面已經完全沒有位子了,老張一看,急得滿頭是汗,自己把領導請來吃飯,卻沒有位子,這算怎麼回事啊。
老張的媳婦正忙著端面算賬,看到老張領來一個客人。只當是老張新認識的朋友。便道:“裡面沒位置了,要不在外面支張桌子吧!”
老張也沒轍了。回頭看著曾毅,臉上全是歉意。
“那就在外面吧,透氣!”曾毅笑了笑,他確實有點餓了,現在趕緊填飽肚子才是正事,總不能再跑別的地方去吧。
老張看曾毅沒有意見,哪敢遲疑,趕緊從屋子裡的角落搬出一張收好的摺疊桌,很麻利地擺在路邊,然後搬來椅子,還把桌子仔細擦了一遍,道:“曾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平時沒這麼多客人。”
“客人多了是好事啊!”曾毅呵呵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