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琢磨愈是困擾,懷疑是自己太不上進了!
言承淮略作沉吟,卻未作答,反問:“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怕陛下?你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雪梨抬起頭:“因為他就是很可怕啊!喜怒無常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脾氣!”
言承淮認真地想了想,皺眉:“哪兒喜怒無常了……”
“六尚局時常有人被御前的人責罰!”雪梨說得字字認真,“而且奴婢親耳聽到七殿下說他脾氣怪,七殿下可是他的親弟弟呢!哦,還有,他罰親弟弟在紫宸殿外跪了半個多時辰!那會兒已經是秋天了,晚上挺冷了,然後七殿下就病了!”
言承淮:“……”
雪梨話匣子開啟,見他好像不信,就從石凳上蹭了下來,站在他面前清脆續言:“上次陛下起疹子那事,奴婢跟大人說過的——但是您知道嗎?其實御醫們到最後也沒說就是尚食局做錯了什麼,只說是飲食不調,可女官們被打得好多天下不了床!”
說話間,指揮使的眉頭稍蹙,神色一分比一分複雜難言。
雪梨驀地驚覺時,聲音一下子就停了。
“……”她望一望他,“大人?”
他剋制了好久才把呼之欲出的話忍下,淡看向她,聲色平靜:“不說這個了。”
怎麼就不高興了呢?雪梨滿是疑惑,是他主動問原因的啊!她也並沒有胡說八道,每句話都是實話啊!
言承淮深緩了一口氣,掃了一眼那鏢,抬眸:“責罰尚食局不是他的意思,是底下人辦的;罰七王,有別的原因。”
“底下人也是揣摩他的意思啊……”雪梨脫口而出地嘟囔,一瞥他神色,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過心裡卻不痛快。她當時會主動給他看傷,是看他情緒低落想安慰他來著,結果他還替皇帝解釋。
她撇撇嘴。
言承淮黑著一張臉:“你怕錯人了,怕得沒道理。”
怎麼沒道理了……
雪梨心裡不服,嘴上沒敢說。
他又道:“旁人想去御膳房沒錯,但你就別去了。”
“為什麼?”她問。
言承淮站起身朝院門走去,背對著她,暗自咬著牙,又不肯讓她從聲音裡聽出更多情緒:“免得嚇壞你。”
他好像是真的不高興了。
雪梨雙手食指互碰了碰,踟躕了會兒,堆笑上前打岔:“奴婢還想到個不知對不對的——之前衛大人去宮正司搭救,是不是大人的意思?”
……咦?
 ;。。。 ; ;
第29章 叫膳
深冬的寒風在殿外瑟瑟吹著,一道殿門隔開外頭的涼意,裡頭便是爐火暈出的暖和了。
一眾宮人規規矩矩地肅立在殿中各處,皆低著頭,一點聲響也沒有。
陳冀江察覺到徒弟投來的目光,再度掃一眼陛下的神色,卻是什麼眼色也不能給徐世水遞回去。
他也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了,這是很鮮見的事兒。
陛下晌午時出去了,沒帶人,他們也不敢過問。過了傍晚才回來,起初看著心情不錯,隱隱的有些笑意,自己思量著什麼事。
思量著思量著,臉卻逐漸陰下去了。
到現在,已經戌時了,陛下一直沒吭聲也沒示意傳膳,陳冀江輕聲地問過兩次,陛下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皇帝自己也說不清自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今日突然聽她說:“那天陳大人截了尚食局呈給正則宮易奉儀的面,是陛下的意思——奴婢就在想,位高權重的人,很多事都不用自己辦,大人您也是吧?那日衛大人帶了那麼多人去宮正司,是不是大人吩咐的?”
雖然衛忱也“位高權重”,但是指揮使是他的上司啊!他在宮正司裡透出的意思是那釵子是他給她的、她的荷包也是給他的,仔細想想,他若是擅自扯這種謊,好像不大對頭?
而且,他還說了一句“指揮使大人說裡面有個字條”,當時雪梨聽了沒在意,後來認真想想,這明擺著是指揮使也知道宮正司裡的事了!
這麼前後一對,再結合陳冀江出面為皇帝辦事,她就想明白了。又摸不準自己想得對不對,於是便拿來問他。
他正為這事有點悶,莫名覺得自己小心幫忙的好處都被她記到了衛忱頭上是件特別虧的事,可主動跟她解釋強調又太過矯情,就只能自己鬱結於心。目下她自己反應過來,他當然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