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二十歲出頭。
但是刀削一般的臉上,面板黝黑,面容堅毅。
冰冷的眼神中,滿是暴戾和不屈服。
賈環依舊平靜的看著他,問道:“就在幾個時辰前,就在此地不遠的皇帳前,你還記得大家一起唱的那首戰曲嗎?
對了,你唱了嗎?
你們藍田軍會唱嗎?”
李成聞言,不解其意,但是看著賈環手中從未放下的劍,心中怒起,擰聲道:“我藍田軍,又怎會忘記《秦風無衣》?
軍中兄弟皆手足,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話音末,李成聲音微微哽咽,悲慼……
他應該想起了那些戰死的兄弟袍澤。
賈環見之,輕嘆息了聲,看著李成道:“我知道,你是在為你戰死的手足兄弟們傷心悲痛,你也在為你們大將軍傷心悲痛。
這聽起來,很感人……
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李成昂起下巴,不屈而無愧的看著賈環。
對於賈環的口氣,他極不喜。
藍田軍中,袍澤為手足,精誠親愛,若非如此,又怎能發揮出這等戰力!
他們不畏懼死亡,是因為藍田軍的榮耀。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為袍澤戰死而感到悲痛。
秦風無衣,乃是藍田軍的真正寫照。
豈容別人褻瀆?
賈環不在意李成的挑釁,他將劍揚起,指了指尤在熊熊燃燒的皇帳,問道:“李成,你告訴我,你在為你的袍澤兄弟悲痛,那麼他們呢?
那些為了大秦,為了陛下,忠誠職守,死而不退計程車卒們,誰為他們悲痛?
誰?!”
忽然爆發的最後一個字,飽含了賈環的內勁和怒氣,如驚雷般炸響在此地上空,振聾發聵!
李成不知是被驚住了,還是被問住了,怔怔的楞在那裡,看著賈環不語……
賈環面容不再平靜,似悲痛到猙獰,他激昂的聲音傳遍在場的每一人:“你們悲痛五千藍田手足之殤,誰又來悲痛五千御林袍澤之殤?
他們亦是你大秦軍中的袍澤兄弟啊!
你們殺了他們,自覺無辜,那他們呢?
那些戰死的御林,那些被你們偷天換日之下戰死的灞上和京營的兄弟們,誰又為他們來鳴無辜?
誰?!”
李成臉色陡然漲紅,他眼神有些慌亂,但還是沒有低下頭顱,嘶聲喊道:“我們只是遵皇命而行!豈能罪於我等?”
賈環面容忽然變得悲痛起來,他哀聲道:“這是皇命嗎?
太上皇豈會讓我等軍中手足相殘?
這是賊子的計!
寧至不識此計,昏庸不明,令那麼多袍澤兄弟無辜慘死。
論罪他罪不容誅,你還敢說不服?”
李成聞言,如遭雷擊,他嘴唇顫抖著,面色慘白如雪,道:“可是,可是金牌是真的,可是金牌是真的……
大將軍只是聽命行事!”
賈環點點頭,直視著李成道:“沒錯,那塊金牌是真的。
但,那絕不是太上皇所命。
太上皇絕不會讓你們的大秦戟,刺入秦軍的胸膛。
因為,你們都是他最忠誠計程車卒。
李成,我知道你不服。
因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所以,你以為你們沒錯。
但是,你可曾聽過另一句話?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何命不受?
亂命也!!”
“轟!”
聽聞此咆哮之言,無數人為之色變,眼神驚駭的看向賈環。
他……瘋了嗎?
“如果,你們對面之人,沒有犯奸作惡,沒有起兵作亂,沒有觸犯軍紀國法,那麼,誰都不能讓你們用手中的大秦戟刺破他的胸膛,誰都不能!
縱然你們不知,難道寧至也會不知?
今日,如果不是你們作亂在前,陛下也不會命我殺你們。
若你們是無辜的,本侯縱然身死,也不會承受此命。
現在,你們誰還敢說自己是無辜之人,站出來!”
藍田營殘餘之人,此刻無不面色慘然,再無桀驁之色。
難道他們,真的錯了?
而寧至僅剩的一隻左眼,此刻眯縫成線,眼神複雜到無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