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的,沒人敢聲張。
唯恐聲音大一點,惹得哪個過路的大佬來,一頓訓斥不說,扒皮打一頓都是極有可能的。
雖然頂著京城內三大駐軍之一的名頭,可五城兵馬司的地位著實讓人尷尬。
但是今日一早,卻不知這裡的人患了失心瘋了還是怎地,竟然聚集了千把人在門口。
雖說到底沒敢堵住街道,都順著牆簷兒一溜的站著,卻也是站沒站相,並且三三五五的交頭接耳,亂嗡嗡的嘈雜的跟集市似的。
若是擱在往日,有過路的巡城御史經過,一定會劈頭蓋臉的訓斥一番,甚至還會將衙門裡的主事喊出來,教誡幾句。
抖一抖蘭臺寺的威風。
但是今日,也不知怎地,不止有巡城御史經過,甚至還有幾抬八人抬的大轎經過,唬的一干穿著破舊秦兵軍服的五城兵馬司兵卒們,不斷的給大老爺們磕頭……
又一八抬大轎經過,呼啦啦的一群兵卒們不得不再次跪地磕頭。
兵卒們心中腹誹不已,轎子裡的大官同樣也有些驚訝。
“梅二。”
寬容舒適的大轎中,一身著朱紫,面容清雋的大員開口道。
轎子外一路緊跟的一個青衣中年管家聞聲,忙應道:“奴才在,老爺有何吩咐?”
那大員皺眉道:“這些兵卒,身上的軍服怎地這般破舊?竟衣不蔽體!
五城兵馬司,已經困頓到這個地步了嗎?”
那名喚梅二的管家聞問,忙賠笑道:“老爺,哪裡就到這個地步?不過是這些人弄鬼罷了。”
“哦?怎麼說?”
大員問道。
梅二笑道:“老爺是清貴之人,整日裡忙著國朝大事,因此對這些勾當不知。
五城兵馬司雖然都是些下三濫之流,上不得檯面。
可卻也是油水豐厚之地,尤其是東西二營。
佔著東西兩市之利,不知生髮了多少銀子去……”
那大員卻也不是全然不食人間煙火,他皺眉道:“兩市雖多為商賈,但能在那兩處置辦家業的,又怎會沒有半點背景,任由這起子腌臢無賴敲詐?”
梅二笑道:“老爺說的是,兩市內有頭有臉的門面,自然容不得這起子兵狗子去勒索。可總還有其他的小商販和外鄉人,只這些,就夠他們吃飽喝足了。”
大員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厭惡,道:“朝廷發給他們月例兵餉,卻猶不知足,竟行此等下作之事。”
然而,聽聞此言,梅二卻嘆息了聲,道:“老爺有所不知,朝廷發的月例兵餉,只是給正規在冊兵卒的,軍餘幫閒卻沒有。
這五城兵馬司在冊的兵員為五千,可軍餘幫閒卻足足有一萬人,甚至還要多。
否則偌大個神京城,區區五千人卻是照應不完的。
因此,這一萬多人,是要五城兵馬司自己供養的。
沒銀子撥給他們,又要他們做事,只能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
所以朝堂部閣們,對他們做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然,真要讓朝廷出銀子供養那一萬多人,還不知要再生出多少是非呢!”
那大員聞言頓了頓,不再提這一茬,原本想在朝堂上議一議的心也淡了……
他回過頭再問道:“你方才說,他們穿的這般破舊,是故意為之?”
梅二聞言忍不住笑道:“可不是嘛,老爺忘了,今日,是那位無禮猖獗子做這五城兵馬司主事的日子。
呵呵,他當衙內自然可以竄上跳下,可這做官,卻容不得他妄為了。
官場自有官場的規矩!
看起來,這衙門裡有人不想讓他好過哩!”
梅二說罷,轎子中安靜了下,然後又挑起了轎簾,露出一張清雋威儀之容,看向五城兵馬司的衙門口。
有門臉兒熟的老軍卒抬頭看了眼,小小驚呼一聲,原來竟是禮部尚書梅英!
不過,沒等這老軍卒四處傳播他的認人能為,面色忽然一變,閉住了嘴,朝西邊街頭看去。
“駕!”
“駕駕!!”
敢在神京城內這般打馬的人有,敢在皇城根兒這般打馬的人,大概也就那麼有數的幾位了。
就要入主衙門的這位主,正是其一!
老軍卒看到了這一幕,禮部尚書梅英自然也看得到。
他面色陡然一沉,冷哼一聲“跋扈”!
而後,敲了敲身邊的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