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徑自去了當初鄔先生,後來性一禪師待著的帷帳後的那間靜室內,繼續大睡起來。
外面,贏祥看向贏晝。
贏晝乾笑了聲,道:“十三叔,是侄兒拉他一起來的……不,是母后讓賈環來陪侄兒聽政的。”
贏祥皺起眉頭沒說話,一旁張廷玉卻沉下臉子,對贏晝道:“殿下,武勳不得干政,乃大秦鐵律!
殿下肩負皇統,責任重大,焉能如此兒戲?”
贏晝看著張廷玉的臉色,好像有些隆正帝的影子,有些畏懼,訥訥辯解道:“他不開口,就睡覺,不算干政……
十三叔昨兒也說,讓賈環幫我。”
張廷玉一時還真掰扯不開這個歪理,但他不是董皇后,哪裡肯這般輕易退讓。
武勳不得干政,是他最後堅守的底線,也是最後的武器。
張廷玉面色愈發嚴厲,沉聲道:“殿下此等詭辯,實非王道。紫宸書房,乃議政重地,豈能讓人睡覺?荒唐!!”
張廷玉從不是多話之人,更不是作威作福的跋扈性子。
之所以如此待贏晝,只是因為感念隆正帝之君恩。
所未得託孤,但他自覺擔任起輔助贏晝之責。
打定主意,為此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怎能看到贏晝將國朝根本國策,視之兒戲?
因此疾聲厲色的訓斥道。
卻沒想到,他到底不是隆正帝,也無託孤大臣的身份。
贏晝也不是三歲稚童,任其訓斥。
被教訓的面紅耳赤,唯恐賈環一怒之下不跟他頑了,贏晝氣急敗壞道:“我都說了不願來聽政,非讓我來。
來了後,反倒教訓起我來了。
乾脆,你去讓別個來聽政吧!
我不聽了!”
說罷,撂挑子就準備走人。
張廷玉見之,心裡一時沉重到了極點,又擔心贏晝當真撂挑子。
隆正帝只此一成年之子,也只此一健康之子,若是他不幹,那……
真讓六皇子贏福坐了皇位,賈環就不是在上書房睡覺了,他是要坐在這當攝政王了!
念及此,張廷玉頹然一嘆,無力的看向贏祥。
贏祥緊皺著眉頭,喝了聲:“小五,坐下!如何同張相說話?皇上知道了,有你的好!”
贏晝聞言,又紅了眼圈兒,道:“十三叔,昨兒分明是你讓賈環幫我的。今兒我好不容易才叫了他來,母后也幫我,這會兒再趕他走,日後怎麼辦?”
“你……”
贏祥也拿這個糊塗皇子沒法,贏晝現在身份真的不同了。
隆正帝至今未醒,贏晝不是皇儲,勝似皇儲。
若是以前,他還可以以叔王的身份教訓甚至動手兩下。
可現在,他都不能。
只能耐下心來,教誨道:“小五,事關國朝根本,不是頑笑!一旦傳出去,對賈環自己也不好。”
贏晝振振有詞道:“十三叔,武勳不得干政,不就是為了防備武勳造反嗎?
可賈環這樣的人,你給他皇位坐,他都躲的遠遠的!
何必擔心他?
再說,用不了二年,國朝武勳都要出海了。
侄兒以為,這條政令再這般要求,就不大合時宜了。
不若改成軍方不得干政!
武勳日後交出軍權,就不再算是軍方了。
稍微知道點政事,也不是不行。
您說呢?”
贏祥聞言,面色漸漸古怪起來,看著眼巴巴看著他的贏晝,道:“小五,這番話,是哪個說給你的?”
贏晝氣結,道:“十三叔,侄兒難道就不能自己想?
昨兒聽了您和母后的話後,侄兒一宿都沒睡。
您和賈環都說,建好規矩最重要。
所以侄兒就打算從這方面下手,想了一宿,便想出這個……
十三叔,父皇批摺子時,還有您作陪。
可侄兒怎麼辦?”
見贏晝又要落下淚來,贏祥眼中到底多了分憐惜,遲疑了下,看向張廷玉,道:“若是能讓武勳交出軍權,這個嚴令,是可以換一換了?”
張廷玉眉頭緊皺,臉色有些難看。
打心底裡,他是半步都不願退讓。
可是……
看著贏晝一意孤行的面色,張廷玉心裡嘆息了聲,緩緩點頭,道:“先……對寧侯這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