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繾綣的感覺,總有一天還是會消逝──何苦害到一個這麼美好的女子。更何況,她還這麼年輕………只是、只是………所以,不想再在愛戀的世界底,因為獲得,而絕望。這只是逃避的藉口?只是在逃避面對自己的真實──和“她”的一段刻骨銘心,早已被拋卻?是這樣的麼………
夢幽音的心,也沉了。
看到鐵毅一聽到“夢姊姊”三個字,臉上神情好若紮實的被刺著一刀,瞬間扭曲起來的模樣,夢感到一股天翻地覆的歪斜,兜頭罩落──被傾沒了。夢姊姊的的確確活於他們之間。夢無法否認這一點。夢清楚意識到。看著鐵毅的痛,夢只覺自己像是也被千刀萬剮。痛得不得了。然後,驀地,鐵毅的視線──基於女性的敏銳,夢感受到毅的心。感動波潮般湧上。他的眼裡,有她。感動像是穿透孔竅的光,千百絲樣,彷若從此便可得到新生。然而,同時卻有一股極端詭冽的感覺在作用,像被異物透過所引起的顫悚;夢很不安。非常不安。因為時間,還有其他一切一切,都在流逝。輕悄悄的流逝;彷佛一對透明翅膀,揮舞、揮舞著;然後,忽然就被空間底某個濃稠的黯黑,給吸融掉………
夢·確·實·的·驚·畏·著。
宇凌心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笑了笑後,帶著四人邁往外頭。
會客廳上,一名身著灰裳的男子,揹著眾人視線,卓然而立。
宇凌心迎前,“韓幫主再度大駕光臨,宇某人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那人轉過身來。一臉柔和線條,彷若初雪之際,從天空飄落的曲線。可是爍於眼縫間的森冷目光,卻讓人不寒而慄──像是給人搗著一記重拳──這人的視線,予人相當大的壓迫感。其人緊抿的嘴,彷若海邊石岸的剛銳,看來凜然不可侵犯。
夢幽音一看到這人,陡然,胸口一震,只覺一陣天昏地暗。
而鐵毅與雲飄則異口同聲道:“原來是韓幫主!”
原來這人,便是當今黑道第一【涉寒幫】之主──曾與鐵毅一戰決雄的韓衝雪!
韓衝雪拱手道:“宇大俠,再次叨擾!鐵少俠、雲少俠,久違!”
主客一陣禮遜之語,這才坐定。
月心瞳最不耐煩這等交際,早閃到邊邊自個兒玩去。
“上回幫主親來,卻不巧宇某人正閉關,著實過意不去。不知韓幫主所為何來?”
韓衝雪不答反問:“宇大俠,你又豈會不知韓某因什而來?”
宇凌心莫可深測的笑了。
鐵毅和雲飄對視,頗是不解。
韓衝雪的目光,忽而落定夢幽音身上。幽明不定。
夢幽音只覺愈發昏眩,險險便要坐不住。
鐵毅用柔勁托住夢幽音的身子,輕聲問:“幽音,你可是不舒服?”
夢幽音香汗淋漓,要搖頭,卻又動作不開。只感覺劇烈的頭痛,宛如猛獸利牙,緊緊箍囁頭部;尖·銳!昏眩和嘔吐感激盪於胸口。從腳跟底竄起的冷意,刺穿夢體內的防禦機能──關於回憶的防禦機能。記憶開始倒流………然而,又是支離破碎。
鐵意之擔心,“幽音你──”
韓衝雪森森眸光,像是枷鎖般安往夢幽音,“夢幽,爹總算找到你了!”
夢幽音一震。
鐵毅一震。
雲飄和在一旁活蹦亂跳的月心瞳,俱是一愕。
鐵毅轉頭看往韓衝雪。毅甚至聽到自己頸骨“嘰喀…”作響的聲音。
宇凌心卻是穩如泰山。看來他早便知曉。情事似乎一如他預料。
夢幽音囈語般,“夢幽?爹?夢幽?爹?夢幽?爹?……”
韓衝雪帶走原本喚作韓夢幽的夢幽音。
鐵毅趺然而坐。像是軀體內部極深處,被掏空某些東西──失魂落魄。
“這也是大哥收幽音為弟子的原因之一麼?”雲飄突然對宇凌心說道。
聽到“幽音”兩字,鐵毅稍有反應地動了動身子。
宇凌心用極為讚賞的目光,對雲飄道:“三弟呀…你的敏銳,有時可真讓人害怕。”
雲飄只有苦笑。………和這個新近拜的大哥,相處久了,其實不難發現他其實是個很“活潑”的人。像是活躍於空氣中的分子。只是這麼正義凜然的人,有這麼一面,又著實讓人難以接受………“大哥好說了。”
月心瞳卻是不明白,“你們在說些什麼?”
宇凌心笑而不語。
於是,說明的任務,自然而然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