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會為他擋箭,當時他心如擂鼓,恐懼無法掩飾…如果陸樂瑤有事,他能否還見的到她?
他的心酸澀疼痛,竄至四肢百骸,他不禁自諷,枉你坐擁天下,你是多卑微的一個存在,喜歡一個夢中之人,喜歡一個並不喜歡你的人。
他封陸樂瑤為妃,不為別的,不管陸樂瑤與她有何種聯絡,他必須護著她。
只是她在他夢裡的時間越來越短,環境一變再變,可無論她是什麼模樣,他都喜歡。
他在養心殿畫了無數的她,他畫完慌忙合上,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不敢觸控一下,害怕一手冰涼,害怕現實只是一片虛無。
敬畏他的臣子可知道,他們的帝王多麼可憐可悲可嘆。什麼坐擁天下,他一無所有。
她活著的時間越來越短,他夢裡的場景越來越少,他內心的恐懼越來越深,深到無處可逃,深到他想拿著她的畫像四處張貼,深到他開始害怕醒來,他一遍一遍暗歎“季念,季念,可否看我一眼…”
付如雪有身孕四個多月的時候已無法隱藏,在後宮引起軒然大波。他第一次警告陸樂瑤,不準動她的孩子。因為他已經久不碰後宮,以後也不會再碰,這是他唯一的子嗣,不會再有。
他沒有回答陸樂瑤的問題,似是沒看到她的歇斯底里。她痛苦,因為求而不得。他比陸樂瑤更痛苦,因為他每日都活在沒有夢的恐懼中。
陸樂瑤害了晴貴嬪,他的情緒似乎連波動一下都是多餘。
後來的夢境越來越模糊,他看到季念在殺一些怪物,夢境間斷的越來越厲害,甚至整夜只閃過她吃一頓寒磣的食物,短暫的他閉著眼睛強迫入睡,卻仍是再也夢不到更多。
他的絕望越來越深,他整日陷入恐慌,他不想放棄,夜夜在陸樂瑤宮裡入睡,卻只是閉著眼睛到天亮。
終於,他放棄了再夢到她,他不再踏足陸樂瑤的宮殿。
他一拳一拳打在養心殿的牆上,看著血跡斑斑的牆壁,笑自己是比父皇還可悲的人。
他預料陸樂瑤會在付如雪生子的時候動手,果然如此,他沒有得意亦沒有失望,只是賜了她毒酒,吝嗇看她一眼,他們兩人都是可悲的人。
不到一年的時間,他似是歷經幾世一般,他的面容沒有老,可心已經蒼老的死去。
他想他瘋了,他拿出他珍藏的畫像,掛滿了整個養心殿。老天可真愛開玩笑,小盛子告訴他,這個女人長的很像從前的季嬪娘娘,只是像。
他找到早已辭官的季嶺要他女兒的畫像,開啟畫的那一刻,他笑了,多麼相似的兩人,可又不是同一個人,這麼近,那麼遠,他註定是孤家寡人。
他一生只有一子,他除了教導他以外,就是懷念她。
有時候寂寞的厲害,他會對著她的畫像罵,朕恨你,不要讓朕再看到你。
罵完又怕她生氣,慌忙哄她,朕愛你,你別生氣。
有時候想抱抱她,又怕把畫弄皺了。
有時候寂寞的厲害“季念,能聽到朕說話嗎?”
他時常微服私巡,說不定能找到她。他到哪兒都帶著她的畫像,就像她一直在他身邊。他帶她走遍宏羅朝的每個角落,他想告訴她,他拿整個江山換她,求她再見他一面好不好。
他撐不下去了,他蒼老的太快。
太子十歲的時候,他已奄奄一息。
沒有關係,陸遠會輔佐太子,他放心了。
沒有關係,他終於可以去找她了。
他恨她,曾想過見到她一定要狠狠折磨她,她欠他太多。
可他愛她,她已受了太多苦,他只希望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認出她,愛她,寵她,讓她一生無憂,一世無苦,他願意拿他的一生功德換一次不錯過。
民間有傳,太上皇崩於芳羽宮,滿床灑滿一女子的畫像,緊緊抱著無法分開,皇上遵其遺言,太上皇與畫共葬棺中,死同穴。
是誰一往情深,是誰孤獨半生,不得知,尋不見,只怪前世今生情深緣淺。
可又有誰知,帝王的執念,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第92章 番外篇
白駒過隙,光陰似箭,流年只是眨眼間。
如今的宏羅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皇帝專寵皇后,愛妻如命,平民百姓聚在一起總要說說這皇后娘娘是不是修了八輩子福修來的皇上,如此痴情的帝王可謂百年難遇。
廢除選秀的旨意一出,朝堂上幾位御史大臣慌忙站出來拿著祖宗家法,雨露均霑當理由勸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