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按上傷口,不多時血流漸少,她努力讓雙手保持鎮定,敷上傷藥,但鮮血再度湧出,將藥粉衝散。江慈只得再按住傷口,再敷上傷藥,如此數次,傷口方完全止血。當她滿頭大汗,將軟布纏過衛昭肩頭時,這才發現他已暈了過去。
她覺自己有些虛脫無力,強撐著將衛昭身形扶正躺平,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望向他靜美的面容、散落的烏髮,還有額頭滲出的汗珠。良久,在榻邊坐下,低低道:“你,就真的這麼相信我嗎?”
馬車急速前行,江慈風寒未清,本就有些虛弱,先前為衛昭拔箭敷藥,極度緊張下耗費了不少體力,見衛昭氣息漸轉平穩,放下心來,依在榻邊睡了過去。
馬車顛簸,許是碰上路中石子,將江慈震醒。見衛昭仍昏迷未醒,她掙扎著起身,將車內血汙之物集攏,用布兜包住放於一旁,又到榻下的木格中尋出一襲素袍。
衛昭身形高挑,江慈費力才將他上身扶起。她讓他依在自己肩頭,慢慢替他除去夜行衣,替他將素袍穿上,視線凝在他的脖頸處。那裡,布著數個似是咬齧而成的舊痕,她不由伸手撫上那些齒痕,是什麼人,竟敢咬傷權勢熏天的衛三郎呢?
衛昭微微一動,江慈忙喚道:“三爺!”
衛昭卻不再動彈,江慈覺馬車顛得厲害,索性將他抱在懷中,依住車壁,想著滿懷的心事,直至眼皮打架,實在支撐不住,方又睡了過去。
這一路,老林將車趕得極快,似是衛昭事前有過吩咐,他整夜都不曾停留,直至天大亮,車速方慢慢放緩。
江慈從睡夢中驚醒,正對上衛昭微眯的雙眸,忙將他放平,道:“你醒了?”
她俯身看了看傷口,見未滲出鮮血,放下心來,笑道:“還好。我比崔大哥差遠了,三爺別嫌我笨手笨腳才好。”
衛昭看了看傷口處,嘴角微微勾起:“你學過醫術?”
“沒正式學。”江慈微笑道:“住在西園時,閒著無聊,向崔大哥學過一些,今日倒是用上了。”
“崔-子-明?”衛昭緩緩道。
江慈點點頭,又道:“三爺,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說吧。”衛昭端坐於榻上,合上雙眸。
“你傷得這麼重,為什麼不讓小聖姑跟來,讓我這個犯人跟著,萬一―――”
衛昭冷哼一聲,卻不回答,慢悠悠吐出一口長氣。江慈知他開始運氣療傷,不敢驚擾於他,遠遠坐開。
由玉間府往東而行,不過兩日的路程便到了香州。
衛昭一路上時昏時醒,到後來,清醒的時候居多。昏迷時,江慈便把他抱在懷中,以免顛裂了傷口,他清醒過來,便運氣療傷,餘下的時間便合目而憩,極少與江慈說話。
車進香州城,老林包下一家客棧的後院,將馬車直接趕了進去。車入院中,衛昭便命老林退了出去,小二也早得吩咐,不敢入院。江慈見衛昭在床上躺下,只得打了井水,到灶房將水燒開,用銅壺提入正房。
她步至床邊,輕聲道:“三爺,該換藥了。”
衛昭任她輕柔的手替自己換藥、包紮,聽到她的歌聲從屋內到院中,聞到雞粥的香氣,又任她將自己扶起,慢慢嚥下那送至唇邊的雞粥。
衛昭吃下雞粥後面色好轉,江慈心中歡喜,將肚皮填飽,迴轉床前坐下。見衛昭鳳眼微眯,望著自己,江慈柔聲道:“快睡吧,休息得好,你才恢復得快一些。”
衛昭輕哼一聲:“我不需要好得快,只要不死,就可以了。”
江慈不明他的意思,卻仍笑道:“那也得睡啊。要不,三爺,我唱首曲子給你聽,以前師姐只要聽到我唱這首曲子,就一定很快睡著。”
衛昭忍不住微笑:“你師姐比你大那麼多,倒象你哄小孩子睡似的。”
江慈輕聲道:“師姐雖比我大上幾歲,性子又冷淡,但她心裡是很脆弱的,我經常哄著她罷了。”
“那你唱來聽聽。”
長風山莊內有處高閣,建於地勢較高的“梅園”,是登高望遠的好去處,這日春光明媚,裴琰在閣中依欄而坐,清風徐徐,他望著手中密報,微微而笑。
侍女櫻桃跪於一側,將茶器洗過頭水,再沏上一杯香茗,奉於裴琰面前。
裴琰伸手接過,讓茶氣清香浸入肺腑,淡淡道:“都下去吧。”
“蹬蹬”的腳步聲響起,安澄登閣,待眾侍女退去,趨近稟道:“相爺,他們過了江州,正往南安府而來。”
裴琰握著茶盞的手在空中停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