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語,他猛然用力一扯,江慈吃痛,撲到他懷中,‘啊’聲尚未出口,又被他捂住嘴唇。
江慈怒道:“你放手!”
衛昭冷若寒冰的手指慢慢托起江慈的下巴,低頭凝望著她,江慈仰頭望去,可以清晰看到他長長睫羽下的雙眸。那眸光冰冷如劍,夾雜著痛恨、蔑視、狂燥與殘酷無情。
她靜靜地與他對望,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張美如春柳、皎如潔月的面龐,看著這有著雪膚烏髮、星眸修眉的‘鳳凰’,漸漸覺得自己好似能看到他眼底的仇恨與隱痛,心中惻然,偏過頭去,低聲道:“我會照你的話去做的。”
衛昭似笑非笑,用手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直面自己:“為什麼不敢看我?是不是真的傾慕於我的風采,日夜思念著我?”
江慈‘啪’地將他的手打落:“你臭美!什麼鳳凰不鳳凰,你長得再美,在我眼中,也就是隻關在籠子裡的鳥!”
衛昭面色一變,猛然伸手掐住江慈的脖子,江慈覺他的手隱隱有些顫抖,一時想不清自己這句話為什麼惹得他這般動怒,又不願開口求饒,眼見衛昭似是極為憤怒,手指也慢慢用力,心呼糟糕,只怕是一言不慎,惹惱了這個喜怒無常的衛三郎,小命難保。
胡思亂想之際,院門輕輕開啟的聲音傳來,衛昭倏然收手,迅速戴上一張人皮面具,貼到江慈耳邊輕聲道:“姚定邦出現之前,我會想法子傳個信給你,到時你就照我們約定的去說。”
江慈側頭間見崔亮進來,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你不食言―――”身邊一空,已不見了衛昭的身影。
江慈知他已借夜色掩護離去,又混回到莊王爺的侍從之中,暗贊此人神通廣大,遙見崔亮進屋,忙從樹上滑落於地。
崔亮在屋內找了一圈,未見江慈,正有些奇怪,江慈奔了進來,笑道:“崔大哥,你回來了,有沒有見著素煙姐姐?”
崔亮點了點頭:“見著了,她說你師姐那日去得急,來不及見你一面,讓你安心在這相府住下等她,她辦完事了,自然會回這裡找你。還說讓你不要去別的地方亂跑,以免她回來時找不著人。”
江慈已見著衛昭,便也未將素煙的話放在心上,只盼著師姐再回京城時,自己已順利擺平大閘蟹和沒臉貓,拿到解藥,與她一起回到鄧家寨。至於當初下山時要遊遍天下的雄心壯志,自是隨勢而變,不用再提的了。
她搬過把躺椅,笑道:“崔大哥,反正夜長無事,你給我講講故事好不好?”
崔亮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怎麼突然想聽故事了?我可不擅長這個。”
“我就是整天悶在這西園,好無聊。也不一定是故事啦,你對朝中的人和事都十分熟悉,不如給我講講這些當官的吧,哪些是好官,哪些是貪官,都給我講講。好不好?”江慈邊說邊沏過一壺清茶,又搬過竹椅坐於崔亮身邊,仰頭而笑。
崔亮見她滿面純真,心中暗歎,微笑道:“行,左右無事,我就當一回說書人吧。”
莊王與靜王雖在朝中爭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但朝下還是一副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的樣子,裴相與陶相雖然在朝中針鋒相對、你爭我奪,但朝下也還是一副同僚友好、協力同心的假象。既然不是在朝中,加上今夜是裴相納妾之喜,又有素煙這長袖善舞的戲曲大家作陪,這酒便喝得十分熱鬧,笑聲陣陣。
待到子時初,莊王和陶相都有了幾分醉意,靜王向來自持,也面上帶紅,素煙更是斜歪在椅中,醉眼朦朧地望著裴琰。只裴琰推說傷勢未好,未曾飲酒,尚保持著清醒。
推杯換盞後,賓主盡歡,靜王轉頭間見裴琰使了個眼色,心中會意,笑道:“雖說這酒喝得痛快,但少君的如夫人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我們這些人還是得趣一些,把少君還給如夫人吧。”
莊王大笑,掃了一眼廳中廳外的侍從,站起身來:“三弟說得極是,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
裴琰連聲豈敢,起身將眾人送出府門,莊王等人的車駕過來,莊王與陶相登上馬車,靜王也正要步下臺階,裴琰忽道:“對了,王爺,您上次讓我找的那套高唐先生批註《漱玉集》,我可尋到了。”
靜王大喜:“太好了,我可是找了數年都沒找到,快快快,借來讓我一觀。”
裴琰轉頭吩咐裴陽:“去,到書閣將這套書取來給王爺。”
莊王登上馬車,笑道:“三弟,你就在這等吧,我們先走一步。”
靜王忙恭腰道:“二哥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