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眼神卻開始變得茫然,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對還是錯。依她的性格,向來是愛憎分明,敢愛敢做,若是認為值得去做的事情,刀山下火海亦不會皺眉。她早已瞭解黃河幫與應天教之間的仇怨關係,但是想到爹爹並沒有親手殺死馬天佑的父親,而馬天佑又心地善良,以後這些仇怨或許能夠化解。她亦曾經幻想過,若是雙方都不願去拋下這些仇怨,在兩者之間由她去選擇一方,她會選擇馬天佑,陪著他流跡天涯。因為她覺得爹爹有孃親陪伴,自己終須要嫁出去,而馬天佑自小父母雙亡,身世可憐,生性又極之敦厚,容易別人的當,最需要自己去照顧他。
浣兒的出現,徹底摧滅了她的幻想,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在馬天佑身受重傷之時,她寧願與他一道死於毒砂掌之下,亦不願獨自離去。看著浣兒緊緊摟著馬天佑,面對死亡,臉反而露出幸福的笑容,那一刻,她的心碎了。
更嚴重的問題,自己爹爹竟然是浣兒的殺父仇人!馬大哥為了我會放棄替她父親報仇嗎?她曾經問過自己無數遍,答案卻一次次被自己否定。雙方已勢成水火,馬大哥還會愛我嗎?在他心裡,到底是愛浣兒多一些,還是愛我多一些呢?既然浣兒可以為了他連性命都不顧,難道我做不到嗎?
想至此處,雲遙心裡泛起一種衝動,身體微微的顫抖。薛夫人輕撫她的秀髮,問道:“女兒在想什麼?”雲遙抬起頭,毅然說道:“我在想,若是有一天,我離開爹孃,永遠也不回來,你們會傷心嗎?”
薛夫人心中一驚,強打笑容說道:“傻孩子,爹孃最疼的就是你,你去到哪裡,我們也要跟著去。如果真的失去你,爹孃一輩子都會過得不開心。”
雲遙心中一陣難過,狠了狠心,幽幽的說道:“我想跟馬大哥在一起。”話一說完,似乎找到了一種解脫,同時又帶有無比的期盼。
薛夫人把她摟得更緊,眼中亦現出一縷茫然,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覺得他會跟你在一起嗎?”
雲遙身體一陣劇烈顫抖,突然從孃親懷裡掙脫出來,眼裡滿是淚水,說道:“我這就去向他問個清楚。”
………【第十七章 技壓群雄(14)】………
雨忽大忽小,時而狂烈,時而纏綿,令人分不清是什麼季節。直至暮色四垂,方始停下。微涼的秋風,穿行於大街小巷,不知不覺中為路人添一絲新愁。華燈初之際,經風雨洗刷的成都,顯得更加清新明麗。日間被風雨困於屋內的人群,蜂擁而出。有輕盈如燕,軟語如鶯的少女;有步伐穩健,聲如雷鳴的壯漢;柔美的賣花聲,中氣十足的貨郎唱喝聲,令剛剛浮出的寂寞一掃而光。
喧囂的成都城內,一雙寞索的眼神正在隨風飄移。一個單薄如剪影的女孩,漸離人群,向著僻靜之處而去。涼風輕拂,令她倍覺孤單,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皓潔清冷的星星,無法帶給她一絲溫暖,唯有輕輕眨著眼睛,目送她走入僻巷深處。
心中的憂愁越結越重,似漫天飛舞的落花,又似浩淼天邊的大海。樹影搖曵,招來萬千愁腸;暗香浮動,散出滿巷寂寞。那單薄的身影,在秋風深巷中,顯得更加寒瑟瑟、孤零零。
想起孃親悲憐痛愛而又近乎絕望哀求的眼神,雲遙心如刀絞,輕輕停住了腳步,想轉身往回走。全身嬌慵無力,腳步無論如何亦不聽使喚,硬是把她嬌小的身軀往巷子深處拖去。眼前便是應天教的後院,院牆不高,雲遙咬一咬牙,柳腰輕擰,悄無聲息躍了牆頭。面青苔滿布,雨後更是溼滑,對輕功絕頂的她來說,根本就不受影響,仿似一朵小花飄落鬆軟的青草一般,輕盈盈的,連略微的晃動都不見。但牆頭並非久留之地,雲遙蓮足輕點,快速掠向一座假山。假山可以藏身,卻不利於視物,雲遙對這裡仿似輕車熟路,在假山微一沉吟,頭也不抬,身形一旋,似乳燕般向一棵梧桐樹飛去。半空中藕臂疾伸,搭粗壯的樹枝,嬌軀隨即翻繞而,再兩三個跳躍,身影便淹沒於枝葉之中。
院內燈火通明,掩蓋了天的星光,藏身於高大的梧桐樹,反而更加不易被人察覺。從樹往下看,可以看到不時有人走來走去。馬天佑的房間就在不遠處,房內有燈火,想是應該有人在裡面。雲遙秀眉輕皺,怔怔的看著馬天佑的房間,忽兒興奮,忽兒悲哀,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一絲恐懼慢慢湧心頭,繼而遍襲全身。仿似置身於完全陌生的地方,只要一現身,將會出現千百雙敵視的目光。她是如此的無助,似一條秋蟲,一動不動的伏於樹,涼風輕吹,她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到底要不要進去,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呢?她害怕的並不是如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