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小柳一愣,他萬萬沒想到周正雄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秘書畢竟是秘書,小柳片刻後就明白了周正雄的意思,他連忙說道:“我剛才去了廁所,沒看到楊廠長摔倒。周書記一說,我這才知道。剛才我沒在屋裡,這是我失職了。”
一對一答之間,就達成了共識。楊富貴聽在耳朵裡,難受在心裡。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人家省委書記和秘書在他面前這麼講,證人都已經串供完畢,楊富貴還準備去告發麼?
等柳秘書出去,周正雄儘量放緩了口氣,“小楊,方才我是氣暈了,你別往心裡去。”
身上的疼痛讓楊富貴完全把這個仇記在了心裡,方才捱了周正雄猛砸猛踹,楊富貴也勃然大怒。光復軍不允許毆打士兵,除了早期時候有過軍棍之外,等到兵源不缺乏的時候,軍棍也完全取消。在廣東整風的時候,那些習慣毆打士兵屢教不改的人都被踢出軍隊。所以他本人可沒養成捱打的習慣。見到周正雄跟瘋了一樣,楊富貴一把拽住周正雄的腿,大聲喝道:“你殺我好了!”
這一嗓子起了莫名的效果,周正雄一愣,竟然停住了毆打。過了片刻,他居然把周正雄給拉了起來,讓他坐回沙發上。中間的過程中,楊富貴心裡面就一個念頭,老子不幹了。身為開國功臣的一員,楊富貴也有自己的特別退休金。他本人一直不缺錢,頭一筆錢還沒花完,去年又得知還能再拿一份。對於他來說,這筆錢最夠多了。多到可以讓他靠這筆錢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更重要的是,楊富貴已經到了退休年齡,去年他就能退休,只是因為當了廠長之後可以延後退休五年,楊富貴才在這裡繼續頂著。
秘書走後,聽著周正雄安撫的話,楊富貴悶聲說道:“老領導,我不會出去說我捱打的事情。說出去,別人只會笑我沒能耐。不過你把我打成這樣,我傷的不輕,身體頂不住,我不幹了。我回去就寫退休申請。您也知道,現在退休容易。只要寫了申請,就給過。咱們就到這裡吧。”
周正雄萬萬沒想到楊富貴現在居然要撂挑子,他又想大怒。不過既然剛怒過,即便情緒上有波動,身體的荷爾蒙分泌量也支援不了**的興奮度。所以連憤怒都變得很無力。憤怒已經無法提供行動的動力,無力感也加倍的強化起來。
方才楊富貴怒喝“你殺我好了!”這句話喚起了周正雄的理性。殺人要償命,傷人要服刑。推動過數次嚴打的周正雄對此非常清楚,這可不僅是針對普通百姓。光復軍裡面曾經以個人原因槍殺過部下的軍官無一例外都用自己的性命彌補了自己的行為。真的把楊富貴打出個好歹來,就算是周正雄以開國功臣的身份能免死,他的一切都完了。楊富貴本人可也是在開國功臣之列,殺一個開國功臣,或者重傷一個開國功臣,代價就是自己幾十年的積累。
想到了國法,周正雄已經生出了怯意。而這麼多人不在支援周正雄的現實,讓巨大的恐慌感如同電流般傳遍了周正雄全身,那是感受到眾叛親離時的恐慌。第一塊自然是政法委書記趙四水的對立立場,接下來則是省長根本沒出現的挫敗感。其實秘書跑出去找人,周正雄怎麼可能不知道。從隱約傳來的推門聲,還有秘書回來的速度,周正雄很容易就判斷出秘書跑去找省長劉思賢啦。結果回來的是秘書,劉思賢並沒出現。或許劉思賢本人是想給周正雄留點面子,可他不出來,也就不用摻乎此事中。責任自然由周正雄一個人承擔。現在,他的老部下,曾經被周正雄極為看好的楊富貴也表示不幹了。所有曾經的部下,支持者們幾乎在同時表現出疏遠,綜合起來的衝擊幾乎到了周正雄能承受的上限。
一個人的地位從來不靠他自己,因為一個人就是一個人。周正雄當太平軍的時候見過一次楊秀清乘坐48人抬的大轎出行的氣派場面。那場面真的太氣派了!真的是香風四溢,威風八面。可若沒有那48名轎伕抬著,沒有更多人給楊秀清的大轎拾掇,薰香,這一切都會變成笑話。就算楊秀清獨自一個人高高坐在轎子裡又有何用?把那大轎當棺材使麼?
天京之變中,楊秀清被人一刀砍了腦袋,跟狗一樣死在死在自己的東王府中。這就是權力崩潰的結果。現在周正雄明白的力量基石正在一塊塊的崩壞。感受到這些,周正雄幾乎是本能下令,“你不能走!”
楊富貴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他很敏銳的感到了周正雄話音裡面的示弱,這讓楊富貴心中生出一陣快感。不過這快感並沒讓楊富貴改變自己的想法,他用平和的語氣說道:“老首長,我以前是你的人,但我也是國家的人。你覺得我對不起你,我認了。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