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突然想起老爹說過的話。“人類的認識靠的是大腦。不過這種認知分兩種,一種是感受,感受來自於源自**的情緒。這種考慮帶來的大部分都是負面情緒。另外一種才是理性考慮的結果,是由理論和實踐推匯出來的單純的理性產物,這種理性的產物單純來自理念,基本不會給人帶來痛苦。我們往往把情緒當成我們的判斷,那只是因為這東西都來自大腦的認知,所以不自覺的把這兩種玩意混淆而已。”
當然這種回憶也是片段的,就如祁睿其實只能記得老爹韋澤還嘮嘮叨叨講了一圈神神叨叨的大腦神經元強化與神經元連線之類的話。可那些完全超出祁睿的知識水平之外,他也就沒能記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祁睿沒想到在基層軍官裡面居然能聽到這樣直指人心的討論,聽了這兩名上尉的對話和嘗試,祁睿覺得以前自己似懂非懂的東西居然豁然開朗,至於祁睿後面說出的那句總結則是老爹韋澤說過的結論。
韋建軍給祁睿敬禮的時候是真心的很贊同軍參謀長的看法。韋建軍並沒有如祁睿那樣在更高水平的人身邊待過,不過他好歹經過嘗試克服了不少問題。對於祁睿的話很認同,卻也認為事情本來就是如此。所以他還能自然而然的去敬禮。
石謙剛剛接觸到這個層次的問題,以前他來了起床氣的時候只是強忍怒意。現在在否定自己帶來的強烈負面情緒之下,他甚至連敬禮都忘記了。石謙很想知道參謀長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有些直覺的感受到參謀長的話好像觸及了一個更高的層次,凌駕在簡單的好壞善惡之上的層次。石謙不僅忘記了敬禮,他更是率直的問道:“請問你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呃,就是那個是不是正確錯誤的話。”
“哦。我方才說誰都不能真正承認自己是錯誤的。”祁睿饒有興趣的看著石謙。
“為什麼?”石謙對這話頗為不能理解。
聽著率直的提問,看著石謙那耿直的表情,祁睿心裡面一陣翻騰。祁睿沒有起床氣,更沒有賴床的習慣。讓他真正認識到這些是因為楚雪,不管祁睿承認不承認,事實證明了一件事,即便祁睿不承認,他也肯定是做錯了什麼。
不久前,祁睿必須依靠全身心投入戰爭才能讓自己擺脫痛苦的侵襲。幾個月時間還是起了作用,即便是沒能消除痛苦,痛苦還是在祁睿的忍受範圍之內。面對石謙的提問,祁睿答道:“你回想一下,你是明知道不對還是去做的次數多?還是覺得這麼做是對的所以去做的多?如果你不認為那選擇是正確的,如果你不是真心選擇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沒理由去做,即便是做了也不會因為沒得到而生氣。”
這個回答其實很樸素,很接地氣。但是這個回答所指的問題把石謙拔到了一個他從未真正去面對的哲學層面,基於理性的思考瞬間就壓倒了諸多情緒。起床氣,自我否定帶來的負面情緒頃刻被理性的感覺橫掃而過。
當然,這種理性並沒有讓石謙上尉立刻大徹大悟立地成佛。即便是好像本能的認同這樣的話,但是有多少認同就有多少疑惑和否定。石謙上尉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祁睿並沒有在這裡繼續逗留,他繞過石謙上尉和韋建軍上尉身邊徑直走向主持會議的位置。這是個穀倉,是韋建軍上尉昨天參加的戰鬥中奪取的。祁睿並不知道這點,他甚至也不知道方才他參與談話的兩名上尉在昨天的戰鬥中都有上佳表現,甚至因為他們的戰鬥讓光復軍的城市戰有了新的認知。
即便祁睿知道,他也不會做出別的選擇。祁睿來這裡是要以司令部的名義來給大家做戰鬥理念的調整宣佈。和這個任務相比,為兩位上尉提供人生解惑的工作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更重要的是,再給別人做人生解惑的時候,祁睿也被觸動了自己內心的東西。即便是承認了自己當年做錯了,祁睿也沒有絲毫把自己的過去淡然處之,甚至拋諸腦後繼續先前的打算。就如祁睿所說,人是不可能真正承認自己是錯誤的。即便承認了自己有錯,祁睿也不認為曾經渴望的東西就變得毫無價值。這無關對錯,那些東西已經是祁睿內心中的一部分,別說粗暴的把那想法抹去,即便是較為深刻的觸碰一下都讓祁睿感到有些難以承受,讓他自然而然的選擇了透過來暫時轉移焦點的方式遮蔽這種痛楚。
此次會議人員來的很齊,上到師長,下到連長,各部隊按照番號迅速坐齊。看著整齊的佇列,祁睿生出一種感覺,萬一美國佬向這裡發射幾發150重炮的炮彈,24軍大概就只剩下光桿軍長、政委,還有一眾排長了。
把這個念頭掃掉,祁睿站起身朗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