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要乘船走海路,現在從溫哥華到波特蘭的鐵路已經通車,上了車之後睡一晚上就能抵達目的地。火車上午駛進波特蘭停靠的時候,工作人員看到昨天還是便裝的祁睿換上了軍服。這樣的變化並不奇怪,大家都知道大多數在北美的中國人都曾經從軍。少將肩章也不奇怪,在北美活躍著數以百計的將軍。然而如此年輕的少將實在是罕見。一時間火車上的勤務人員甚至懷疑祁睿的肩章是不是假的。
祁睿早就知道身份其實很容易造成麻煩,所以他格外贊同老爹韋澤的政治理想。建立一個人人平平的社會,大家只有工作的不同,而沒有身份的高低。在那麼一個世界裡面,祁睿再也不用擔心因為自己是韋澤的兒子而遇到麻煩,別人也不會覺得他是韋澤的兒子而另眼看待。換上軍服的原因不是祁睿要顯擺,而是要進出軍事區域,現役軍人必須穿軍服。
進了在波特蘭的軍校,祁睿終於回想起這裡的經歷。曾經熱鬧的軍校大院此時顯得頗為冷清,想到現在的軍人們期待迴歸和平生活的強烈願望,祁睿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軍校留守人員還記得祁睿,上前親切的握手之後,又帶了祁睿回到他原先的辦公室。進了門,祁睿發現這裡除了厚厚的塵土之外竟然沒有絲毫變化。
“祁主任,你和同志南下之後,這邊也沒剩下什麼人。就只有我們被留在這裡。我想著您能不能給上面打個報告,對我們的去留做個決定。每天空耗在這裡,心裡面覺得發慌。”工作人員絮絮叨叨的說著。大家都是年輕人,工作人員忍不住就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這兩年在這邊守著,我其實也沒學到什麼。若是那時候就讓我退役,我現在種兩年地,至少也多掙幾萬塊錢吧。”
這麼現實的對話讓祁睿忍不住微微點頭,他很認同這樣的態度。幹什麼都要竭盡全力,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懸在半空,除了難受之外也沒別的感受了。只是同意歸同意,祁睿並沒有說話。這幾天他很享受閉口不言的感覺。回想過去,祁睿只覺得自己就是在軌道上狂奔的車輛,在別人規定的規矩上顛簸前進。沉默構成的無形鎧甲把他和周遭的世界隔離開,讓祁睿得以從容的做出自己喜歡的選擇。
見祁睿不吭聲,工作人員也不敢說的太多,雙方的階級差距大到讓祁睿可以無視工作人員的地步。把鑰匙交給祁睿,工作人員就先離開了。祁睿沉默的開始把屋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開始收拾,書籍什麼的祁睿都不需要,他決定留給學校處理。檔案和記錄都在祁睿之前南下的時候帶走。剩下的都是些公文和往來的通訊檔案。
拿了鐵皮搓鬥,祁睿把這些信件什麼的開啟看後撕掉點著。以前祁睿覺得有些東西需要保留,現在他覺得什麼都不要留。能記住的自然會被記憶在腦海裡面,記不住的說明自己根本不想記住。這樣冷靜的處理讓警衛員都覺得有些不解,比祁睿年輕幾歲的警衛員不能理解祁睿對這些的看法。如此冷酷的處理甚至讓警衛員覺得祁睿實在是太無情了。烽火連天日,家書抵萬金。即便是沒聽過這首詩,警衛員也覺得那些留著太多回憶的信件是如此珍貴。他不可能如此冷漠的燒掉。
當看到楚雪的信時,祁睿終於停住了手。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再開啟看一次,最近一年裡面他覺得好像沒有回憶起楚雪來。不過再想想看,祁睿其實也沒有回憶起別的親人。當睡下的目的只是為了維繫身體最起碼的需求,活著的每一天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實現戰爭的勝利,回憶對於實現這個目標毫無幫助。
自己居然有一天會拒絕看楚雪的信,祁睿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整個人就是冷冷的看著手中的信,如果不是意識控制的話,祁睿的身體大概就會和處置其他信一樣撕了燒掉。所以祁睿把信放進口公文包裡面,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終於展現出了人情的一面,這個舉動倒是意外的得到了警衛員的好感。最後祁睿只帶了寥寥的幾件東西離開了在波特蘭的辦公室,離開這裡的時候祁睿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一句,“有機會就確定一下波特蘭軍校是否要繼續保留”。即便沒有答應工作人員的請求,祁睿依舊覺得還是關心一下此事的好。戰爭結束之後,軍隊真的沒必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祁睿沒有回溫哥華,而是在波特蘭向當地軍事部門報備之後,買到了回亞洲的船票。走之前,要向國內發個電報。讓國內能掌握少將的行蹤,是軍人的義務之一。若是連自己的將軍都弄到不知去向,那就是軍隊的恥辱。
現在往來於北美與亞洲的客輪越來越多,船也越造越大。直接結果就是一等艙的倉位很舒服,在船隻離開港口之時,祁睿自己登上了還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