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玄月,如果是玄月他又為何不認我?
努力抬起眼皮,玄夜笑著看我,掩不去眼底的憂傷,墨綠的雙眸好似有些褪色了,黑色更濃,我使盡全力想要說話,那股氣還是到不了喉間,玄夜又拿來一碗藥餵我喝下,還有一碗小米粥,邊喂邊說道:“落落多吃點,會好起來的,這邊不比家裡打針就好了,大夫說你原來就生病傷過根本,後來大病又沒好好調理,現在這一受傷身體就扛不住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
牽動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本來因為蠱毒影響,我的身體就比常人要差,那日剛剛放血便在雪山呆了一個日夜,後面雖說得到影休調理,還是留下了病根。在峰巒涯底被鳳雲羽鞭笞,他恨意十足,若不是怕太早抽死我控制了力度,恐怕當時就會被他內力所傷,最後被烈火焚燒,回到現代一直問題不斷,哪來時間去好好調養身體,回到這個世界更是日夜顛簸,食不能安,以前一直有尋找玄月的信念支撐著,這次受傷,恐怕是將身體蓄積已久的衰敗之氣調動起來了……
玄夜在我耳邊開始講小時候的事情,我努力聽著,儘量讓自己不要再陷入沉睡,再那樣睡下去,恐怕是要就此睡過去了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知道自己是在二皇子府上,窗外的梧桐樹葉愈發翠綠,偶爾還能嗅見飄入房內的花香,春天到了。
有了生存下去的意志,我沉睡的時間越來越短,慢慢也講得出話來,只是全身還是軟弱無力。玄月沒再來看過我,那大夫三日會來一次,看著我的眼裡盡是悲憫,不由苦笑,我這一生,竟是逃不過被人同情的命運。府上一直很安靜,在我身邊只有那個丫鬟和玄夜而已,我至今連那丫鬟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只是每日過來給我擦身換衣或是換藥,問她話都是低頭不語,其他時候都是玄夜在我身邊。
儘管身體好轉,玄夜臉上的擔憂之色絲毫未退,經常說話說著說著便開始看著我發呆,許是大夫跟他說過什麼了吧,他在我面前一直說我會好起來,從大夫和那丫鬟的神色中我卻看出,或許我命不久矣。
這日玄夜似乎很高興,一進門便看到久違的笑容,他看了我半晌,沒說話卻開始收拾東西,我勉強坐起來問道:“玄夜你幹什麼呢?”
玄夜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過來扶住我,眉毛微微揚起,欣喜道:“今天大夫說有人可以救你,我們這就去找他。”
“誰?”玄夜終於肯透露我已經病入膏肓,那大夫早就沒有辦法了麼?
“影休,就是你跟我說過的影休。”說到影休,玄夜墨綠的眸子更加清亮,他將我扶在床邊靠好,轉身又要收拾東西,我一手拉住他,搖搖頭道:“我們找不到他的,你老實告訴我還有多長時間的命好不好?”
我早就跟玄夜說過兩年前我來這個世界的事情,卻沒跟他說過影休如今的狀況,闇冥閣都不肯透露的訊息,我們去哪裡尋他?玄夜聽我那樣說,眸光驀地一暗,頹然坐在床邊,嘆口氣道:“落落,我們去找找好不好?你的病……”
“還有幾個月?”見他吱吱唔唔,我直接打斷他,早就習慣我徘徊在生死線間了,現在的病雖說是意料之外,對於命不久矣這種說法,我早聽膩了。
“兩個月。大夫說,油盡燈枯……”玄夜聲音愈小,眸光愈發空洞,直看向窗外。兩個月,也夠了,只是有些事情得儘早處理,“玄夜,你告訴我藍府到底如何了吧。”這麼些日子玄夜一直對藍府避而不談,或許是怕我傷心,可是藍府的結局哪裡用猜?
玄夜緊了緊握住我的手,看著我道:“誅九族。”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誅九族?藍淺淺那一刀未傷及鳳王要害,甚至不及我這一刀厲害,鳳王又有內力護身,聽聞調理不過數十日便痊癒了,用得著對藍府這麼狠?誅九族,那小奇?我驚得坐直了身子,急急說道:“什麼時候……他們什麼時候行刑?”
“應該就在這幾日了。落落你別激動,坐好了。”玄夜扶正身後的枕頭,讓我靠在上面,我哪還有心情安穩坐著,小奇一直留在棲鶯殿,本想淺淺大婚完後再回去接他,哪知中途生出這麼些事端,我一病就是兩個月,病中想著鳳王最多滅藍府一門,哪想到會誅九族?當初淺淺為帶小奇入宮,說小奇是她結拜義弟,誅九族的話不是把他也算進去了?
“玄夜,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其中有沒一個叫小奇的孩子?”越想越怕,聲音已是有些顫抖,說不定這兩個月小奇都是在監獄中度過。玄夜茫然的搖了搖頭,我緊緊抓住他的手道:“我要見玄月……見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