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3 / 4)

小說:沉重的肉身 作者:博搏

心安理得的解釋。卡夫卡的解釋至少對他自己的受苦來說相當完美: 只有在這裡受苦就是受苦。並非那些在這裡受苦的人在別的地方會由於這種受苦而升騰,而是,在這個世界上被稱為受苦的事,在另一個世界上(一成不變,僅僅擺脫了它的反面)是極樂。 經過這番對自己的受苦的安慰,卡夫卡已經沒有退路了,不可能使欺騙的婚約變成真誠的婚約。在此之前,婚約的質變還是有可能的,卡夫卡並不是沒有產生過真的結婚算了的念頭。如今,他必須在這條路上走到底,使欺騙的婚約最終完成其使命。他不得不孤注一擲,不理會天堂的規定是否改變了。 於是,人們就讀到了下面這樣充滿信心的話。 99。 對我們塵世生活短暫性的理由的一度的永恆辯護哪怕只有半點確信,也要比死心塌地確信我們當前的負罪狀況令人壓抑得多。忍受前一種確信的力量是純潔的;並完全包容了後者;只有這種力量才是信仰的尺度。 如此信心針對的是眼下這場大欺騙。因信仰而來的信心被卡夫卡感受為對確信(€黚erzeugung)塵世生活短暫性的理由和自己當前的負罪狀況的鬥爭。沒有信仰,他要麼可能結婚,要麼可能被自己的負罪中的受苦窒息。有了信仰,不僅受苦好受多了——起碼比確信塵世生活的理由好,而且欺騙——無論欺騙女友還是自己——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有些人估計;除了那原始大欺騙外;在每一件事情中都有一個獨特的小騙局針對著他們;這好比是:當一出愛情戲在舞臺上演出時;女演員除了對她的情人堆起一副虛假的笑容外;還有一副特別隱蔽的笑容是留給最後一排座位中完全特定的一個觀眾的。這可謂“想入非非”了。 卡夫卡在整理筆記時決定刪除這則文字。編輯者讓它保留下來,使我們得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卡夫卡的信仰與他的大欺騙的關係。 102。 我們周圍的一切受苦我們都得去忍受。我們大家並非共有一個身軀;但卻共有一個成長過程;它引導我們經歷一切痛楚;不論是用這種或那種形式。就像孩子成長中經歷生命的一切階段;直至成為白髮老人;直至死亡(而這個階段從根本上看似乎是那以往的階段——無論那個階段是帶著需求還是懷著畏懼——所無法接近的);我們同樣在成長中經歷這個世界的一切受苦(這同人類的關係並不比同我們自己的關係淺)。在這一關係中沒有正義的容身之地;但也不容對受苦的懼怕或作為一個功勞來闡述受苦。 受苦(Leid)完全是由於有另一個世界的規定和個人從這規定中獲得的在世使命導致的,而不是這個世界的各種偶然的不幸導致的。在為了自己的天堂之約而欺騙一個女人和欺騙自己時,卡夫卡不僅讓自己受苦,也讓別人——比如說菲莉斯——受苦。 這種受苦是私人形而上學意義上的,不是現世社會意義上的,所以根本不幹正義的事。為這私人的受苦尋求社會或人類的正義,不僅荒唐,而且會製造出更多的惡。 不僅如此,頌揚這種受苦,就成了形而上學的誇張。 103。 你可以避開這世界的受苦;你完全有這樣做的自由;這也符合你的天性;但也許正是這種迴避是你可以避免的唯一的受苦。 卡夫卡清楚地意識到,要避免在這種處境中受苦——例如像約伯那樣向上帝尋求公義——是不可能的,因為避免這種受苦本身就是一種受苦。只有透過避免後一種受苦,才能減輕前一種受苦。 受苦有兩種情形:由惡引致的受苦和由罪引致的受苦。要避免這兩種受苦,是一個人最基本的自由。可是,這兩種受苦都是無可逃避的:無論透過羅伯斯庇爾的自由倫理還是丹東的自由倫理,都無可逃避。自由在自己私人的受苦的必然中成了必須避免的受苦。許多人說,卡夫卡的敘事思想是對資本主義社會的異化狀況的指控和批判,差不多把卡夫卡看作馬克思的應聲蟲。事實上,卡夫卡是人義論的自由主義倫理的批判者——我可以斷定,卡夫卡決不會認昆德拉為他的門徒。 105。 這個世界的誘惑手段和關於這個世界是一種過渡的保證符號;實際上是一回 事。這是有道理的;因為只有這樣這世界才能誘惑我們;同時這也符合真情。可是 最糟的是;當我們真的被誘惑後便忘記了那個保證;於是發現善將我們引入惡;女人 的目光將我們誘到她的床上。 卡夫卡看清楚了:為了重返自己的天堂,他本來並不需要欺騙菲莉斯,只需要能忍受孤單就行了。現世世界本身就是惡的誘惑,也就是重返天堂的過程本身。把與菲莉斯訂婚看作與感性世界的交往,等於真的被感性世界誘惑了。 卡夫卡重新回到了自己未打算透過婚姻來拯救自己時的開端。他經歷了一場自我審判,這審判的結論是:把負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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