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譽行將草帽戴上,他的語氣有幾分戲謔,“我只是好奇,別人會不會把你當成壞人或小偷?”
徐依懷說:“就你見識短,這裡的人都這樣穿戴的好嗎?”
江譽行想敲她的腦袋,但又發現無從下手,只能幫她拿醫療箱。
徐依懷熟練地走到衛生站,今天求診的病人不算多,只要兩個婦女還一個小男孩在候診。錢茂中看見她,只跟她點了點頭,接著便繼續寫處方。
“你同學?”江譽行低著聲音問她。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起來很年輕,看上去跟徐依懷的年紀差不過,應該就是錢茂中。
“對呀。”回答以後,徐依懷立即看向江譽行,“你怎麼知道的?”
江譽行偏偏跟她賣關子,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如此一來,徐依懷更加好奇了。江譽行要知道她在銅川並不是一件難事,只要他有足夠的人脈,再花點精力肯定能找到自己。然而,徐依懷從來沒有向江譽行提起過,衛生站裡的醫生是自己的同學,他居然知曉他們的關係,這讓她非常費解。
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人只有兩個,徐依懷語氣篤定地問:“是潼姐告訴你的,還是秦徵告訴你的?”
江譽行慢條斯理地掰著自己的手指關節,他那語氣大有興師問罪的意味:“你連秦徵都交代了,但偏偏將我矇在鼓裡?”
聽著江譽行把指節掰得咯咯作響,徐依懷起初還覺得心虛。但很快,她又記起抹茶離開後的早晨,他撞見她和秦徵在一起便大發雷霆,毫無風度地給自己甩了一盒避孕藥,之後還還把自己趕下車。她儘管知道江譽行在吃醋,並不是存心讓自己難堪,但覺得有必要記住他的種種劣行,而且還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想到這裡,徐依懷便學著他以往那冷淡的語氣說:“我跟秦徵什麼什麼關係,跟你又是什麼關係呀,你們能比嗎?”
江譽行被她噎著,好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等錢茂中給病人看完病,徐依懷整個下午都跟他一起探討山羊疾病的預防與控制。錢茂中雖然不是這門專業出身,但畢竟有醫學底子,徐依懷所說的,他消化起來也不太困難。討論以後,他們一致認為有必要給新置的羊苗注射疫苗,考慮到牧戶的經濟承受能力,他們需要儘量選取一個價低而有效的配方。
作為門外漢,江譽行無法加入他們的話題,只能沉默地聽著。徐依懷和錢茂中因為用藥劑量的問題爭辯得臉紅耳赤,但很快又變成有說有笑的,他突然覺得胸口發悶,於是便走到衛生站外透氣。
外面有幾個幾歲大的孩子在玩耍,他們正圍著一臺小小的腳踏車,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麼。江譽行閒著無事就走了過去,孩子們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問:“叔叔,您可以幫我們修腳踏車嗎?”
這小女孩的臉蛋被曬得紅撲撲的,看上去十分可愛。江譽行對她笑了笑:“可以。”
腳踏車只是掉了鏈子,江譽行在附近撿了兩根樹枝,沒兩下就把鏈子復位了。那群孩子高高興興地推著腳踏車跑了,而那小女孩跑開之前還眉開眼笑地對他說:“謝謝叔叔。”
江譽行的心情變得很好,直至回到何媽家裡,他的唇角仍然是微微上揚的。徐依懷一臉奇怪地觀察著他,內心困惑不已。
天剛黑下來,何媽的兩個兒子都兒媳婦都回來了。何媽對江譽行格外的照顧,在席間頻頻跟他夾菜,偶爾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徐依懷總覺得何媽誤會了自己和江譽行的關係,她決定明天要審問一下江譽行,看他究竟在何媽面前亂說了些什麼。
何家人都十分好客,晚飯過後,他們就坐在客廳跟江譽行談天說地,如同相識多年的好友一樣。
徐依懷在外忙碌了一整天,她只聊了小半個小時就回房間休息了。在浴室洗了個澡,她早早就縮在被窩看一本從錢茂中那裡帶回來的醫學書籍,不過她沒看多久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睡得迷糊的時候,徐依懷朦朦朧朧地意識到身下那鋪木板床晃動了一下,同時還響起輕微的悶響。她以為自己尚在夢中,翻了個身便繼續安眠。
只是,身體才翻了一半,徐依懷就撞到一堵溫熱的肉牆。她的動作倏地頓住,剛睜開眼睛,腰間就被一條結實的手臂緊緊地抱著。正想掙扎,江譽行那不太真切的聲音就從頭頂傳來:“把你吵醒了?”
徐依懷身體一僵,突然意識到江譽行正安然自在地躺在自己身旁。她半驚半怒:“你睡我的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