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丈夫懷裡抬起頭來,看到可憐的冷彬還是維持著不變的姿勢,彷彿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
她走列冷彬身邊,不發一言地輕輕握住他的手臂。
這種時候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風涼話,身為當事人之—的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這個可憐的傷心的男子呵!他此刻最需要的不是言語上的安慰,而是精神上的支援!比起他來,她的哀傷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哀傷超越了眼淚所能表達的範圍。
哀莫大於心死,哀莫大於心死啊。
他的心,隨著他那可憐的愛人—並陷入昏迷之中了。
“我想知道姐姐的情況。”不知道冷彬能不能聽見,但筱薇還是問了。
她不能讓眼淚把自己淹沒,她必須想辦法救自己的姐姐!
冷彬的手顫抖了一下。然後筱薇聽到他那沙啞哽咽的聲音:“醫生說她……說她會變成……植物人——”
筱薇愣住了,她含淚握緊冷彬的手,“我們要救她,我們一定要救她!”
彷彿受到鼓舞似的,冷彬抬起他憔悴得形同槁木的面容。那目光卻隱隱透著堅毅。他沙啞而堅定地說:“對,我一定要救她!我一定會救她的!”
冷彬在劉正毅的建議之下,決定要把曉薔送到美國去進行深切治療。
聞訊從大老遠趕來的白家父母悲切地痛哭一場後,也只得由著冷彬去了。
畢竟總比沒有希望好。
冷彬把曉薔帶走後筱薇變得越來越沉默;
她變得不願意到公司去,工作都是帶回家裡完成。
有時候她會為某個夏日的午後,無心闖入室內的蝴蝶而發好久的愣。
她覺得那是迷路的曉薔,那麼彷徨、那麼無助、那麼不知所措。
哦,該怎麼幫助你啊,曉薔。
文修南絕口不提他們那天爭吵的事情,心疼妻子像朵缺乏灌溉的花兒,漸漸枯萎,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有時候他也嘗試用各種方法讓她開心起來。可是隻是徒勞。
他跟筱薇之間早已有了—道不能逾越的屏障!
反倒是劉正毅,與筱薇的接觸越來越頻繁。
文修南雖然不情願,可是劉正毅是惟—能讓筱薇開啟心扉的人,為了她那偶爾浮現的一個微笑,他選擇了忍受嫉妒的折磨。
上午筱薇在公司的時候就收到文修南送過來的鮮花,上面夾著一張精美的卡片:結婚週年快樂,親愛的老婆。
當小張把花遞給筱薇的時候,筱薇輕輕地笑了。
結婚週年快樂?他快樂嗎?
那笑竟是異樣地讓人覺得充滿哀愁。
小張有些擔憂地看著筱薇憔悴的容顏。白小姐真是可憐!他想,自從白曉薔被車撞了後,她整個人就沉默憔悴了好多,好像—下子被抽乾了身體裡的所有血液一般。
沉默,沉默。
連她捧在手上的鮮花都不能讓她的臉燦爛起來。
看著筱薇捧著花走進辦公室,小張豪重地嘆了一口氣。
筱薇把花插在桌面上的花瓶裡。那些鮮豔的花兒,沒過幾天就應該枯萎了吧?生命原是脆弱的東西啊!
而愛情呢?她苦笑了一下。
他們結婚兩週年了,這兩年她不好過,對他,也是折磨。
她不知道自己這兩年到底在堅持著什麼,因為她本來就是很明顯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愛她!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他,從來沒有,
她愛上—個男人的憂傷,就註定了她的劫難。千百年前她在菩提樹下的誠心祈求,顯然沒有感動上天,不然哪來她今天的傷痕累累?
可是現在,她已經很累了,累得居然想離開了。
前段時間她問劉正毅,願不願意帶她去法國,他只是說:“從來只存在你願不願意這個問題。”
她告訴他,她需要時間去考慮。
需要時間去斬斷情絲。
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好,我是白筱薇。”
“老婆,結婚週年快樂!”線路那頭傳來的是文修南好聽的聲音。
筱薇呵呵地笑了兩聲,說:“你也—樣啊。”
“老婆——”線路那邊文修南好像有點兒不可思議。“你笑了——”
“嗯,是的,我笑了。”筱微輕輕地說。
“太好了!”文修南興奮地說,“今天晚上我們是在外面慶祝呢還是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