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寫不下了。有那麼嚴重麼?
第二天之後,他不以為然的態度也成為大臣的掐點之一。
當時禮制雖然嚴格,但是君王犯了過錯,要承受的壓力也比後世大得多。首先一條原因,就是這些重臣往往都以“親親”原則任用的。以姬靜這樣的年紀,隨便抓一個臣子,那都是他的長輩,人家指著他教訓不是之處,他就不得不垂手聽著,偶爾還要答一聲“嗯嗯,愛卿說得極是”以示沒有瞌睡沒有神遊。
於是單就眾人決定將此事嚴重程度升級的那天而言,姬靜至少被不同的人單獨求見,然後被厲聲指責、循循善誘、苦口婆心、尋死覓活地折騰將近十回。他竟然都扛下來了,並且繼續頂著乖寶寶的臉,讓人覺得他的行差踏錯完全是一時糊塗,以後絕對不會再犯。
鑑於天子年紀尚輕,認錯態度看上去又真的十分誠懇,召公與周公商量商量,事情就這麼算了,別逼著人小青年去自己請鞭子挨抽什麼的了,天氣還不太熱,要是著涼了多不好。
姬靜兩眼盯著腳尖,其實思緒早就飄遠了。
等幾位大臣告退之後,他啪地一聲倒下,長長地撥出一口氣,隨後吩咐侍人,準備寢具……補眠。
大白天的睡覺,必然是半夜有企圖,這傢伙也不例外。
臣子的勸告左耳進右耳出,姬靜半夜爬起來,整裝完畢,預備出宮去,誰知卻發現沒有人願意協助他了,個個都盡職盡責地勸阻著,不僅不隨行,連放行都不肯。
沒辦法,姬靜躺回鋪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過了半晌,他翻身坐起,從貼身的小錦囊裡倒出幾枚貝殼。這正是齊燕妮塞給他買零食的貝幣,他購物自然不需要自己掏腰包,所以錢幣就留了下來。現在他實在無聊,只好來回把弄貝殼,琢磨著還是白天正大光明地去社稷祠祈福兼悔過的好。
翌日,齊燕妮正在社祠的場壩上做健美操,猛然發現有姬靜身邊的人探頭探腦。
她一路小跳著蹦過去,跟面孔熟的人打招呼:“來了啊?那天地震有沒有傷到?”
“沒、沒有,多謝巫女大人關心……”對方拭汗。
“客氣了啊,你們跟著小天子也不容易啊!”齊燕妮笑嘻嘻地說著,“怎麼今天沒看到你們天子呢?”
對方壓低聲音道:“大王是派在下前來探查的,只要巫女大人在社稷祠,大王立馬就從宮裡出來,到這邊祈福……”
——不要再把大王稱為小天子了啊!巫女你前後也這麼叫了好幾年了都不覺得我們這些在旁邊聽著的人壓力很大麼?
可惜,敢想不敢說。
“小天子要來祈福麼,可以啊,反正就算我不在,后稷也一定在的。”齊燕妮爽快地拍拍對方的肩,指向稷祠,“而且祭祀什麼的程式他比我熟多了,找他比較好!”
“咦!可是這個這個——”
“怎麼了嗎?”齊燕妮莫名。
對方尷尬擺手:“沒、沒事……既然巫女大人你在,在下這就去回報大王了。咳咳。”
齊燕妮點頭。
等探風的一離開,她立刻回到殿內,換上一身巫官的服飾,弄好頭髮,抱起藥籃子大步出門去。路上見到后稷在曬稷梗,便告訴他等會天子要來祈福,請對方先做好準備。
哼著歌,帶著放人鴿子的美好心情(?),齊燕妮快快樂樂地出門去。
卻在門口就被姬靜撞個正著。
“誒?”王宮離社稷祠還是有那麼一段距離吧,怎麼他來得這樣快?而且這儀仗是什麼架勢,他打算把全城的人都引來看熱鬧麼?
“巫蘇,這樣急著迎接朕?”姬靜意外地揚了揚眉梢。
待他從車上走下,繞過幾匹馬的阻隔,看到齊燕妮手中的籃子時,立刻明白這女人是想上街去,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齊燕妮此時反應異常地快,她當著眾人的面,一把將姬靜拉了過去,直朝著社稷祠深處走,然後,翻牆出去。
“咦?”姬靜愣住。
趴在牆頭上,齊燕妮滿臉不爽地說:“你要跟麼?想跟我一起出去逛的話,就爬牆,不然後稷在你後面,你找他去。”
後面?
姬靜猛回頭,只見后稷正拎著半桶水蹲在他的小試驗田邊,好奇地朝這邊張望。
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一圈,姬靜果斷坐下決定,翻牆。
剛一落地,齊燕妮便將藥籃子遞給他,說先去逛街買東西,然後去楚國使館探望傷者。
姬靜對行程安排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