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點粟米。
西王母這邊原本是沒有田地的,殷人帶了些種子來,但今年內還沒有成熟的一茬可以收。所以若要滿足帝俊的要求,那就只能去村裡跟人要種子了。
巫咸娃娃道:“嗯,既然是帝的索求,在下一定盡力。”
但它轉頭看看齊燕妮,卻見後者搖頭,道:“不成哦,屏翳說了,不是祭祀的時候,就不能給帝任何東西。”
帝俊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反倒神色羞赧起來,唔了聲,扭頭回神龕去趴著。
午後巫妣牽著大花牛回來——即使是光陰之神的化身,牛還是牛,可以牽去幹活出力來著。這個時代還沒有用牛和鐵器耕田的說法,耕田多是用人力拉犁的,於是噎鳴一般的工作就是馱點重物——還算巫妣有良心,沒讓它去拉車什麼的。
巫咸娃娃見帝俊奄奄一息的模樣,於心不忍,便對巫妣講了他的請求。
巫妣問帝俊:“俊,你要粟米做什麼?”
帝俊表示有飛鳥落在神龕頂上,他聽著鳥足抓扒木樑的聲響,便想弄點食兒給小生靈吃。
齊燕妮聽了,有些委屈地說:“帝,你剛才問的時候,就應該直說嘛,我這裡還有些碎掉的紫米(紫色的粟米),可以喂鳥的!”
“——人尚且吃不飽,何來顧鳥獸?”巫妣說。
帝俊一臉正經地說若是巫妣餓了,他也會跟巫蘇討米來喂她的。
巫妣笑笑,道:“那你就這樣告訴巫蘇,她一定會心軟,把自己的口糧分一些給你,讓你拿去做善心。”
帝俊搖搖頭,說不能這樣,若他能討得到粟米,那粟米就是他的所有品,他拿去送予飛鳥魚獸,都是他自己的事兒,沒人能說不對。但若是透過言語,令原本沒有這樣想法的巫蘇改變主意,那就是勉強他人了。
“不行的。”他說,改變他人的觀念,在他看來,就是一種處罰。
齊燕妮聽得好奇,但在她興致勃勃地端坐傾聽之時,帝俊又不說話了。
巫妣對齊燕妮道:“解釋自己,與說服他人,這兩種舉動都是由內而外地在改變這個世界,對於一名尊重世間萬物的神靈而言,都是禁忌。”
齊燕妮想想不對,道:“可語言就是用來表達和溝通的,不然語言何用?”
“所謂心靈相通,就是指你的心與神靈彼此能互通,不需要言辭,亦不會有謬誤。”巫妣說著,如同大姐姐一般摸摸齊燕妮的頭,“你年紀還小,以後自然會明白。”
此時祀廟外湖畔沙地起了點動靜,正是句龍又偷偷摸摸地行了巫法,派出沙人來見巫妣。
“喂,巫妣,找到雲師豐隆了嗎?”它劈頭第一句就這樣問。
巫咸娃娃頗有點納悶,反問:“句龍大人,這尋找雲師,不正是巫妣拜託你幫忙的事務麼?”
句龍沒好氣道:“詢問一下進展以免白費事而已!我將此事上心,你應當感激才對,巫咸。”
“呵,是是。”
巫咸娃娃不與句龍這小子計較,反正它也不指望句龍能像后稷那樣好相處就對了。
句龍半個身子與沙土是一體,嘟嘟囔囔地移動了幾步遠,想進祀廟的院子,誰知撞上了石頭,遂躬身揉揉膝蓋:“搞什麼,為何還隔一丈遠就開始鋪石基了……”
巫咸娃娃誠懇地解釋道:“那是因為勞作的夲子實在不夠堅實,單衛讓直接用條石打底了。句龍大人,沒傷著吧?”一點幸災樂禍的口吻都不帶。
“哼!”句龍扭過頭,突然在祀廟側後方看到神龕,“哎,那是誰的?”
再“遊”過去一望,句龍詫異道:“帝俊,是你啊?”
帝俊見了句龍,點點頭算做問候,自己往神龕裡面縮了縮,不想看見句龍。
“好多年不見了,帝俊,你瘦了啊。要多保重哦。”句龍跟他打招呼,隨後也是扭頭不相理。
齊燕妮腹誹道:對於參加巫覡集會的豐隆,帝俊都那麼不客氣,現在見到舉辦巫覡集會的人,他反倒沒話可說了,這是不是叫做欺善怕惡來著?
巫妣對句龍道:“我這裡也沒有豐隆的訊息,大概是他還在某處山裡轉悠著吧?”
句龍說:“是這樣就好了,告訴你啊,我回去查了查,認真算起來,豐隆那小白毛倒是我侄孫輩的,血脈中不純是白澤,但接回去養也不壞。”
“嗯。”
“其實他不應該與人爭這個雲師的位置的,我族人天生更適合做巫覡,而非是有司。”句龍又說,“有司的靈氣與我族相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