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4)

小說:當時錯 作者:辣椒王

泠霜笑著轉開頭去:“你已經說過不知多少遍了!”

“是嗎?”段瀟鳴輕笑一聲,低下頭去,抓了一把沙子在手,迎著風面,攤開掌心,不一會,沙子便被吹得一乾二淨。他拍了拍手上的沙屑,眼中錯綜複雜,盯著泠霜的眼睛,道:“中原有許多關於我的傳聞,你聽過沒有?”

“聽過。”泠霜答得乾淨利落。

“那,你怎麼不怕我?”他神情複雜,冷睇著她。

泠霜毫不迴避,坦誠地迎視他的眸中的寒光,唇邊一點一點漾起微笑,映著夕陽的餘暉,嫵媚而妖嬈:“死且不懼,何懼之有?”

段瀟鳴轉開頭去,望著落了一半的殘陽,天邊的雲彩,一朵一朵,全被染成了橘黃和橘紅色,還鑲上了一條金邊,絢爛而奪目。

泠霜亦是望著夕陽,靜默不語。在臨安的時候,她每天都會看夕陽,但是,那時的夕陽,在她心中的定義,便似一具屍體,一點一點地沉淪,帶著人世的美好,沉入到欲孽與殺戮的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在那之後的黑夜了,臨安的宮城裡,是淒厲的哀嚎,是淌血的面容,是猙獰的媚笑,一切的一切,如千萬條絲線,編成了一張巨大的網,撲面而來,將她困住,死死地困住,逃不開,死不了……

今天,此刻,她又看到了夕陽西下,可是,為何那股絕望感沒有如影隨形?反而,眼前的天高地闊,讓她有了一種莫名的欣喜感?便像久旱龜裂的稻田,忽然哪裡滋生出一眼小泉,那樣欣喜而戒備的快樂,不敢期許更多更大,只要這樣,一小點一小點就好,就怕連這微不足道的一點,也會被人褫奪了去。

“我忽然想給你講個故事,你願意聽嗎?”段瀟鳴忽然回過頭,眼中盛滿親和的善意,將那一貫的森寒蓋了下去,讓人看了,第一次覺得和藹了。

“嗯!”泠霜點了點頭。現在,她渴望聽見人講話,幫助她真真切切地證明,她真的離開了臨安。即使是這樣渺小,對她而言,依然是一個奢侈的願望。

“知道我為何要問你的名字嗎?因為,我怕我會忘了我自己的名字……這些年,我幾乎都要忘記了……”他抬起眼對泠霜笑了起來,眼角堆起散射狀的皺紋,第一次,這麼真切地感受到,他,似乎真的有些蒼老了……

“正如你所知,我手中的這一切,都是自殺戮而來。當年,父親年事已高,卻已無力與鄂蒙對峙,無法扶我上位,可是,父親終究不願意由旁系亂我段氏,所以,雖然鄂蒙各部每每逼迫,父親依然不肯鬆口立下傳位的憑證。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上天註定,就在他出徵涼州之前,也是像今天這樣,突然帶我去跑馬。我記得,那日,瀟瀟暮雨,草原上的鷹都回巢避雨去了,只剩一隻,還在雨裡,它忽然疾旋而下,衝著我們而來,父親從箭囊裡取出一支羽箭,開弓朝鷹射去,可惜手一抖,射偏了,擦過了它的翅膀。鷹受了傷,卻依舊振翅在雨裡直入雲霄,那一聲鳴叫,是天與地唯一的聲音。父親望著逐漸縮成一個小點的鷹對我說:‘盎兒,為父對不住你!他日為父去了,你只能靠自己,去奪原本屬於你的一切!’”

段瀟鳴說的時候,語速格外緩慢,幾乎是逐字逐字地講述著這段往事的。英雄的暮年,總是格外悲哀,泠霜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想起了老父的原因,所以今天格外溫和,溫和得,都讓她有點不敢相信他是段瀟鳴了!

“所以,你便取了暮雨瀟瀟與鷹聲長鳴,換了名字,讓自己記住那天?”泠霜輕輕地將下巴扣在膝蓋上,長時間盯著落日,眼中看什麼都是紅的了。

段瀟鳴沒有回頭,輕輕地笑了一聲,算是作答,又繼續說下去:“後來,鄂蒙六大部都想擁力自己支援的繼承人繼承父親的位置,這也正好給了我喘息的機會,我帶著父親麾下的忠貞之士出逃,休養生息之後,再度殺回,終究瞭解了此事。結果便是,我將所有的異母兄弟,悉數殺盡!最小的一個,不過三歲,刀鋒逼向他的時候,他似乎還模糊不清地喊了我一聲‘大哥’。我……是不是很殘忍?”

泠霜從來不是柔弱女子,這些事情,亦不是沒有聽過,在她看來,實在平常,離權勢越近的人,離殺與被殺也越近。

“斬草除根,古來如此,殘忍,從來都沒有真正清晰的界定去區分,誰殘忍?誰不殘忍?誰能真正說得清?”或許是同病相憐,他的話,觸到了她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又或許,是感激,感激他今天帶她所感受到的溫暖,兩顆同樣傷痕累累的心,碰到了一起,她覺得,她必須要說這番話。

段瀟鳴深深地回望著她,他的眼眸,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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