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困難地睜著眼，看著跪在他床邊的高壯男人。
小男孩看上去八九歲的模樣，原本該是雪玉可愛的，可是此時卻整個瘦脫了形。
眼眶深深的凹進去，眼底一片淤青漆黑，嘴唇乾裂著，身上的溫度滾燙滾燙的。
床邊的七尺男兒，聽到孩子的話，不由也紅了眼眶，啞聲道：“淇兒乖，巫醫已經要祭祀神明瞭，盤堊神的懲罰很快就會過去。到那時，你就能恢復了。”
被叫做淇兒的小男孩，聞言卻沒有欣喜，而是睜了睜眼，困難地道：“可是……我……我聽說，祭神要讓……小諾死，我……我不想小諾死……爸爸，我想和小諾一起活著……嘔~~~”
小男孩說到一半，突然猛地直起身，不停地嘔吐。
可是他腹中早已空空，所以能吐出來的只有酸水，而在他的身下，也有黃色的痕跡洇溼開來，那是失禁的狀況。
“淇兒——！”男人和他的妻子齊齊大叫一聲撲了過去。
小男孩身體不停抽搐著，雙目翻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男人的妻子終於崩潰的嚎啕大哭，“盤堊神啊，如果你真的要降下懲罰，就請降在我身上，請放過我的孩子吧！這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求你不要奪走他，求你了！”
哭著哭著，男人的妻子突然砰一聲跌倒在地上，身體也不停抽搐，口中溢位泡沫和食物殘渣，喉嚨裡發出嘔吐的聲音。
“妮娜——！”男人驚叫一聲抱住妻子，看到她蒼白的面色，還有不停發冷顫抖的身體，男人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手抱著抽搐昏死過去的兒子，一手抱著不停嘔吐的妻子，滾燙的淚水從男人眼中流淌下來。
可是，妮娜卻笑了起來，笑的格外欣慰，“庫倫，你看，盤堊神聽到了我的禱告，他放過了我們的孩子，把懲罰降在了我的身上。淇兒有救了，太好了，淇兒有救了……”
庫倫看著昏過去還帶著笑容的妻子，再看看旁邊已經停止了呼吸的兒子，終於忍不住放出悲嗆的哭泣聲。
而這樣的哭泣和絕望，每時每刻都在蒼達部落中上演和重複。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寒冷。
庫倫抱著已經停止了呼吸的兒子，像遊魂一樣走到納文河邊。
淇兒死了，被盤堊神帶走了，他們唯一的寶貝再也不會回來。
而現在，連他的妻子也即將離他而去。
如果這就是盤堊神的懲罰，為什麼，為什麼不連他也一起帶走？
庫倫流著淚，把兒子的屍體慢慢放入水中。
他們蒼達部落的規矩，是講死去的人放入納文河，那樣一來，孕育著他們的母河就會把逝者帶回盤堊神身邊，保佑他下輩子幸福安樂。
孩子冰涼的屍體沉入水中，很快被湍急的河水捲走，庫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再也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哀鳴。
突然，他眼前一花，就見一道影子閃過，原本已經被河水帶走的兒子屍體，居然被什麼捲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