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下來。
傅臣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半遠不近地朝著姜姒一笑,嘴唇微微彎了起來,倒叫人覺得暖和起來。
來時也不曾帶了多的傘,傅臣手裡自己捏著傘柄,如今只將天青色油紙傘一傾,遞給趙百:“給四姑娘送去。”
趙百愣住,瞧見這越來越大的雪,轉眼就在世子爺發上肩上落了許多,可也不敢說什麼,便將傘收了,給姜姒這邊捧了過去。
街上人多,簷下人也多,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去打量站在街邊那溫柔俊俏翩翩佳公子來,接著又看站在簷下的美人,一時只覺得才子佳人太般配。
姜姒見他在雪中立著,眉目間溫然一片,也不知怎麼就手足無措起來。
紅玉從趙百手裡接了傘,回了姜姒身邊。
姜姒站著沒動,看著那邊的傅臣,傅臣披著鶴氅,站了一會兒,又順著一路行去了。
流光四溢的元宵夜街上,轉眼便只有他背影。
而謝方知,自始至終站在自己那傘底下,走時還用那種奇異的暗嘲眼神看了姜姒一眼,唇線微彎,又是諷刺又是嫉妒。
姜姒明白,那是因為她無心,而傅臣有意。
可如今看著這一把傘,姜姒也不知自己該不該有心了。
他看上去,多情深意重?
只怕是過了今日,京里人人都要將此事當做風流佳話去傳了。
第四十九章 陳防己
這傘,拿在手裡是燙手的山芋,可也扔不出去。
姜姒也開始看不明白自己了,她從紅玉手裡接過傘之後就輕輕地轉了轉,上頭暗色的花紋帶著古樸與精緻,撐開傘,便覺得眼前一暗。上一世,傅臣就是她的支柱,而她就一直躲在傘下,到最後也沒仔細看過這一片天。
而今生……
微一勾唇,姜姒將傘遞了回去,道:“收好吧。我們回去。”
紅玉愣住了,原本以為四姑娘與傅世子乃是青梅竹馬,親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可時日一久,紅玉便能看出種種的端倪。四姑娘似乎與傅世子朝著兩邊走,一個努力地靠近,一個努力地疏遠。
到如今,竟連一把傘也不用了。
做下人的不好說什麼,只跟著姜姒直接走入了雪中。
廊簷下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雪也小了,大街上還是那樣熱鬧。
不過最先頭那個上來避雪的文士卻還沒走,約莫是冷得厲害,他還瑟縮著肩膀,不由問賣花燈的老伯,道:“老伯,方才那一男一女,卻不知是哪個人家的,生得這樣靈秀。”
老伯回看他一眼道:“先頭那個披著鶴氅的我倒不認得,不過瞧著站在旁邊的應當是謝大公子,那送傘的那個必定是寧南侯世子爺了。至於方才那一位姑娘,除了姜家四姑娘不作第二人想了。”
姜家四姑娘?
那文士一愣,追問道:“可是姜閣老府上?”
“正是呢。”老伯搓了搓手,也躲了上來,與那文士敘話,“聽你話裡有南邊的口音,應當也是初到京城吧?所以你不知道也尋常,傅世子與姜四姑娘青梅竹馬,雖暫時不說婚嫁之事,可也早就是板上釘釘。看看這才是才子佳人啊……”
這些都不是這文士感興趣的,他如今落魄又寒酸,可著實不願去投姜府,不過如今又有什麼法子?
不過方才那人竟是姜家表妹,倒是叫人有些意想不到。
眼瞧著雪更小,這文士也直接走了出來,順著處處都是花燈的長街離開了。
元宵佳節,千門萬戶都是歡聲笑語。
這也是最輕鬆的一段日子,於姜姒而言,這一陣也的確是懶怠。
偶爾陪著姜荀下下棋,或者與他一起去老太爺姜坤那邊聽訓,說起來,姜姒得了老太爺的喜歡,未必沒有姜荀的原因在。只可惜姜荀因著去歲久病纏綿,今年三月的科舉,老太爺也是建議他暫時不去,只因為他如今還太年輕,再歷練幾年更好。
姜荀自然都是聽老太爺的,更何況他身子時好時壞,上了考場到底是什麼樣更不知道。
如今既然要再等三年,姜荀也就不急。
回來的時候,姜姒便瞧見姜荀已經在樓上坐著了。
姜姒去了很久,走之前姜荀還與傅臣等人一塊兒,沒想到現在已經回來了,她倒有些驚訝:“荀堂兄回來得這樣早?”
客房裡鋪著洋紅毯,三面一溜兒的玫瑰椅,不過此刻沒什麼人,姜荀就捧著一碗熱的福仁茶坐在前面,見她回來解了披風,後頭紅玉還拿著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