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乾脆,她長這麼大,卻是第一次被男子脫靴解襪,不禁心如小鹿亂撞,粉面發燒,只怪不得別人,乃是自找的。
小五也不知該如何動作,笨拙地握住她的*,往盆裡放,方才一頭亂麻,此刻著實觸到那溫膩柔軟的足踝,心神不由一蕩。
兩人都不再說話,小五看似專心為韓九兒洗腳,其實如雲裡霧裡,不著邊際。小妮子半倚床頭,不敢亂動,身子緊繃,比自家洗腳還累。這一過程,足可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哥哥,就寢吧。”總算洗完,韓九兒聲如蚊蟻,面若紅布,不敢再看小五一眼,抬腳鑽進被中,背過身去,亦是和衣而睡。
“你先睡,我尚無睏意。”小五如蒙大赦地直起腰來,已出了一身汗。
韓九兒真是累了,很快就呼吸平穩,進入夢鄉。小五往燈碟裡添滿油,自不敢熄燈,更不敢上床,搬把椅子坐在床前,對他而言,長夜漫漫,才剛開始,真不知如何打熬過去。
不知過了多九,韓九兒發出一聲甜美的夢囈,翻個身,把小臉兒轉過來,睫毛長履,腮暈潮紅,嬌慵睡態分外憐人。
自相識以來,小五第一次得以如此端詳她的面容,一時看得恍恍惚惚,彷彿嬌美的渾家睡在自己身畔。
“哥哥、哥哥……”小五迷迷糊糊的,感覺渾家撒嬌地搖晃著自己的胳膊,卻又奇怪,她怎麼喊自己哥哥,一念及此,他猛地睜開眼,卻是南柯一夢,只見天色已明,自己竟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一床被子,床上卻已空了。
九姑娘?他驚得跳起,一張盈盈笑臉從背後閃出,颳著鼻子道:“羞也不羞?做夢也想著阿嫂呢,娘子、娘子地喊個不停,真真肉麻的緊!”
“駕!”小五狠狠地抽了騾子一鞭,趕得它飛快,以此避開韓九兒的戲謔,天知道她真真假假地編了好多肉麻的名目,都栽在他的頭上。
“哥哥別跑,小弟又想起你一句夢話了……”韓九兒大呼小叫著,跟個頑童沒有區別,官道上的行人見此倆兄弟,不約而同想,怎地弟弟如此俊朗,哥哥卻這等粗麵?定不是一個娘生的。
二人你追我趕,有說有笑,一路自不覺悶,如此朝行暮宿,過了青州,沿道西南而下,這日到得鄆州地界,卻要過濟水,轉上西北,經大名府,再過黃河,便離相州不遠了。
午後,濟水東岸的一處渡口,擠滿了等待過河的行旅。小五和韓九兒牽騾立在人群之中,左右觀望,但見兩岸枯葦搖曳,水面寬廣,碧水翻波,難怪濟水以“清”聞名。
正值初冬,近岸淺水已結了一層薄冰,若至三九,當可履冰而過,但眼下,卻要靠那船兒擺渡,偌寬的河上,只一條平頭渡船,慢騰騰地來回折返。
韓九兒身嬌體弱,在寒風中站立良久,不禁瑟瑟發抖,小五見狀,便從行囊中取出自己的皮裘給她裹上,出門最忌露財,他一個鄉間莊漢,自不識宗弼所贈的這件皮裘乃是極珍貴的青鼠之皮,卻逃不過識貨者的眼睛,頓有幾道精亮的目光射過來。
總算上船了,這條平頭渡船雖然老舊,卻能載客數十,艙板都被拆除,成為露艙,牲畜羈於艙尾,貨物置於艙中,人居艙前,一時男女老幼,熙熙攘攘,各自佔座。
小五揹著大弓,一肩扛著穿著包裹的鐵槍,一手攙著韓九兒,找了一處背風角落坐下,方得閒打量同船者,只見渡客們各自安頓好,隨之安靜下來,船面風急,個個凍得縮脖攏手,多為行商販夫,走親夫婦,卻有幾個頭戴斗笠、懷抱鋤頭的莊漢頗為扎眼。
小五也是莊稼人,知道這時節已是農閒,田具歸倉,這幾個莊漢卻有些可疑,不覺攥緊鐵槍。那艄公見人上齊,岸夾上已無來客,便收了一圈渡錢,撤下艞板,解繩起渡。
船至河央,卻聽得水面上飄來一陣悠揚的歌謠,歌聲響處,一條小舢板逐浪而來,兩個頂著破草帽的漁夫,一人搖櫓,一人划槳,轉眼已近渡船,那歌詞兒也聽得分明。
一個漁夫唱著:“踢倒毬,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
“哥哥,他們唱的是反歌!”韓九兒俯耳告訴小五。
“甚麼?”小五吃一嚇,倒沒聽出來。
“踢倒毬,說得可不是高俅高殿帥?打破筒,卻不是指童貫童樞密?潑了菜,自是蔡京蔡公相!說起來,高殿帥和童樞密分掌軍政內外,倒也盡心盡力,惟獨蔡公相把持朝廷內外,徵花石綱,設括田所,魚肉百姓,也怪不得民怨極大。”韓九兒一門官宦,對朝廷之事自然清楚。
蔡公相乃是民間對蔡京的惡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