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小說:旗卷烏拉爾 作者:千頃寒

的原因,和路人戳任輔臣脊樑骨的原因一樣:安埠街上,任輔臣和烏斯欽正朝張家大院走來。從輪軸交錯的大車咯吱聲;喙對喙的鬥雞廝打聲;呼盧喝雉的賭博聲;磨豆粉的噗嘰聲中;傳來一聲罵:“二毛子!”任輔臣不禁皺了皺眉:“交你這個洋朋友可真倒黴,我如今成了‘二毛子’了,還不知張老爺子待不待見咱?” “放心,我是好交際者‘拔都’,沒有交不上的朋友。成吉思汗孫子拔都的心,在我這胸口裡蹦著呢。”烏斯欽的冷笑和他的肩章一樣,閃著自恃優越的光芒。“這倒不假,從本性上說,你是個具有浪漫氣質的野蠻人。”烏斯欽哈哈大笑:“野蠻人?我和所有的野蠻人一樣;討厭西方文明,這倒是真的。”

兩人邁進院門,發現成桶新收的大豆,像縮成球的金龜子,滾得滿院都是。一個俄兵周身滴著豆油,猶如大雨中的雨傘。任輔臣一聲怒呵,踹翻一撲向小姐的俄兵。俄兵被吼聲和烏斯欽的肩章鎮住,暫時收了手。烏斯欽逼仄的神態,真假難辨:“你們真大膽,敢打俄國士兵?”“他們想強徵大豆。”張含光喘息著側了側身,想遮掩蓮花色套衫扯破的地方。任輔臣的目光一下變得漆黑;他抓起一把大豆甩向俄國人:“拿去吧,都拿去吧。中國人的命就像豆渣,一起拿去算了!”烏斯欽有些吃驚,嘟囔道:“你鎮靜點!對不起,你們是對的,是我問錯了!”那戈比旦還想硬來,烏斯欽不耐煩地斥退了俄兵。

烏斯欽拍了拍張澠武油乎乎的肩膀:“你們中國有句老話: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咱們一起喝兩盅咋樣?”張澠武捋了捋沾了豆油的矛尖胡:“行啊,瞅您還是個講理的主,俺今兒非把你這老毛子喝趴溝裡!”又衝任輔臣道謝,承認自己“從前看走了眼。”張姑娘喜得貝齒含光:“你本來就是門縫裡看人嘛。”張澠武嘖嘖咂嘴:“輔臣啊,這閨女為了你,差點要和我拼命哩!”張含光一跺腳:“爹!你老糊塗了?”

烏斯欽剛一落座便道:“各位都是些勇敢的人,我也就不妨直說:我是俄國社會*工黨黨員,也就是中國人中傳說的‘窮黨’……‘窮黨’是幹啥的?它是一個叫列寧的人建立的……”——就像在靈魂深處,突然開出了一朵奇香異味的黑花,任輔臣頓時全神貫注;這是一道天外飛來,操人生死的閃光。多年以後,當他早已成為一名堅定的布林什維克時,在某些場合;還能見到他對這道閃光的朦朧追憶。……

第五節 薩沙,真的是他!他沒死!

第五節

布林什維克黨組織與任輔臣只保持單線聯絡,他的聯絡人叫烏斯欽科,是任輔臣家庭女教師的丈夫。任輔臣的工作彙報以及地區黨對任輔臣的指示,往往是透過家庭女教師來回傳遞的。

——《鐵嶺文史資料第一輯》

一九一一年二月,清帝退位。勤政殿內,隆裕太后摟著溥儀直抹眼淚;這當口,任家老屋內,任母也在抹眼淚。“兒子結婚是喜事,張家閨女又賢慧,你掉啥眼淚吶!”任老先生一抖碎金亮紗開氣袍,埋怨道。

呼門喝道的雜役,一見烏斯欽夫婦,慌忙傳呼:“洋……洋大人和洋太太到!”任老先生外罩一掩衿短襖,趨前恭迎。甫一寒暄,烏斯欽拿起一雙紅紙包筷:“這是派啥用場的?”“這是挑起新娘臉上蓋頭帕用的。”安娜環顧著婚禮場面,從門口的葦管笙簫,到室內的瓊盞玉臺,都覺得新奇。任輔臣介紹說:待會兒,還要往床上撒花生,紅棗……“在俄國;是往靴子裡撒小米。”“在我們高加索,是撒花瓣和貝殼。”烏斯欽擤著鼻子道。

桑來腳蹬一雙千層底布鞋,一身裁剪得體的學生裝,頸掛習武用麝香藥囊:“……俺這姓發音不吉利,只適合白喜事,晚來早走得啦。”安娜大吃一驚:“是你……你……你是活人嗎?”發短如麥茬的青年,扭過頭來:“桑(喪)這音是死的意思,可不代表我不是活人。”安娜用手指強撐著桌沿:“天啊,那個舉刀擋火車的……是你嗎?”“你……你咋知道……噢,您當時就在火車上,對嗎?” 桑來的眼睛眨了眨,象累了似的眯縫起來。安娜在桌沿上弓起手腕:“薩沙,真的是他!他沒死!……太神奇啦!”

門口鞭樂齊鳴,花轎落地。新娘一身絲紅罩襖,彩綾鸞緞。透過藹然低垂的蓋頭一角,可見姑娘波狀的繞脖雲髻;骨梳玉簪上,斜插著密花妝刀。安娜用俄語讚道:“真漂亮!”桑來不大留意新娘,脫口道:“你說啥?”安娜眉尖一挑:“想學俄國話嗎?學會了就知我說的啥。”桑來踩滅地上的炮仗渣皮道:“想學。可我拳腳利索舌頭笨,怕煩擾您。”“教我點拳腳功夫嘛,煩了就捶你。”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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