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3 / 4)

小說:旗卷烏拉爾 作者:千頃寒

娜佳去鎮上到處溜達,經過一家當鋪前面,看見人家有一舊鬧鐘,便死磨硬泡地要交換,她除了交出圍巾手套,還剪下自己的粗辮子,總算換回了大面鍾。她一回屋就將鬧鐘拆卸,弄得發條齒輪滿床亂滾;又拿一空心葫蘆來封了口,在葫蘆屁股上又鑽又鑿——最後她才弄明白了——這事還非得找桑什卡——只好犧牲預備給他的驚喜啦。她嘆著氣向他提前洩了密:她打算給葫蘆安上發條和槳片,在葫蘆頸上繫好長繩和網,上緊發條後放進小冰洞,讓葫蘆在水下貼冰面“駛”到大冰洞——這不等於在大洞口撒網嗎?姑娘興奮得滿面通紅:“等網到了魚,再拉起繩子從冰下拖回來。”桑來望著娜佳笑吟吟的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愛情能讓這丫頭髮瘋。”他即感動又難過地心想;答應幫她安裝上發條,答應用軟木片切削成螺旋槳。“如果戰爭結束……你還活著,你就娶她吧。”這是他第一次讓自己相信:這世上除了安娜,他還會娶另一個女人。

第八節 夜襲的部隊像一片無聲的暗影

第八節

夜襲的部隊,像是一片無聲的暗影,掠過冰封的河面。從拉掉灌木的沖溝裡,從大地的裂隙裡,吐出幾顆“流星”;因軌跡低矮,被大地重新捕獲,咬碎,星光四濺;“噼裡啪啦”——戰鬥連續展開。白軍炮手拆了炮栓,奪路而逃。步兵也逃了。因馬的毛色不賴,皮鞴都鑲了邊,機槍彈藥充足;騎兵最後才跑。

任輔臣立在水窗前,身形閃爍,像是一幅波紋織物。對岸的戰火,在河面映出反光,泥金一般。機槍聲像滾珠,馬槍蹦達的節奏,則像浮上河面的氣泡。堅實的河岸,溶動成一片雲煙。“你聽這機槍聲,是敵人的……還是咱們的?”“這是英國的‘路易斯’,咱們沒有這種機槍。”烏斯欽拔下胳膊上的針頭。“見鬼!還沒幹掉機槍哨嗎?”任輔臣調節著望遠鏡的焦距。醫生收拾著針筒,見烏斯欽要出門,忙道:“政委同志,您要去哪? 這風雪天的,您高燒到四十度!”“我……我有點急事。”

烏斯欽拉開門,臺階上亂瓊堆砌,銀花耀眼。風雪灌進他的大衣裡,讓他的魂都颼颼的了。任輔臣詫異道:“薩沙,你去哪?……偷襲成功,他們會報告的!”……烏斯欽咳嗽著爬上馬背,馬鬃被風吹得倒向一邊。“我要進城一趟。”他嘶啞地嘟噥了一句。馬蹄像錘子一樣踏擊冰面,刨開鬆散乾燥的積雪。政委的大衣領子,被風上下翻弄著,消失在灰濛濛的雪霧中了。

烏斯欽已秘密獲悉:在姆拉維約夫密謀下,總司令托洛茨基的專列遇襲。為呼應社會黨的莫斯科暴動,姆拉維約夫叛亂了。他約了捷克軍團,猛攻喀山。那些捷克人,都是奧匈帝國的老兵,他們將機槍,伸出胳肢窩下,瘋狂射擊。喀山陷落了。紅軍自動轉換了對外正面;安娜的案子,也自動撤銷了。

契卡拘押所,位於昆古爾城郊。石砌的大樓,踢腳線下滿是泥癬。走廊盡頭,有一扇開洞的包釘鐵門,看上去象獨眼妖魔。門裡面,一道旋梯直通頂樓。頂樓是衛兵住房,雖說寒氣逼人,但比樓下要舒適;樓下是黴滑的囚室,裝著鐵柵。隊長謝遼薩,步伐鏗鏘,單調得象鐘擺:“已將您夫人……安置到衛兵室了。她可真是命大……怎麼說呢?列寧遭一個女人行刺後,我還以為……您夫人死定了呢。”烏斯欽的槍套鬆脫了,露出鑄槽槍柄,在這刑囚的世界裡,冰冷地蹶著。“安娜,你自由了!”自由的呼聲,在空客廳裡迴盪。謝遼薩,這位流血泊地的船長,笑著拍拍朋友的肩膀:“進裡屋去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 想看書來

第九節 他拔出手槍抵住她的頭部

第九節

窗外是湖。第四紀冰川的產物。永恆的停泊者。安娜從裡屋出來,兩隻枯澀的眸子,宛如苦雨下的孤燈。

“薩沙?!你打哪來?他們……娜佳……大家都好嗎?”烏斯欽瞧瞧四周:“你幹嘛先問娜佳?給你換了房間?知道為什麼嗎?”“我正覺得奇怪呢。”烏斯欽拿起桌上的信,看了看,突然念出聲來:“……父親說:‘當革命餓得浮腫了,就興吃人。’上帝啊,我的父親!我現在還有啥親人?丈夫嗎?對,那人是我的丈夫,但也僅此而已!桑什卡!親愛的桑什卡!——娜佳說為了我,你會去殺死列寧!我想說為了你,我會去殺死娜佳!……”安娜額上起了皺紋:“把信給我!”皺紋是在她心上。烏斯欽狂笑不止:“我以為我在發高燒,沒想到你比我燒得更厲害!”他猛撲過去,一把將安娜扛在肩上:“走,咱們到月亮上去,離開這個狗孃養的世界!”安娜聞到一股菸草味,一種焦油化的男人味:“放開我!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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