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銳地聽到了外面西南方向傳來的細微的喧譁聲。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皺著眉,還是不捨地將她小心翼翼地移到枕頭上,拉起被子蓋好來。謝懷寶睡得香甜,渾然不覺,徑自翻了個身,繼續做夢。
蕭暄笑意溫柔,摸了摸她的頭髮,起身下床。
榮坤正等在外面,見蕭暄出來了,急忙上前,跪了下來。
“什麼事?”
榮坤一頭冷汗,嚇得直哆嗦。
“到底怎麼回事?”蕭暄不耐煩地喝道。
榮坤說:“陛下息怒。是陸妃……陸妃住的院子走水了。”
蕭暄眼裡銳光閃過,大步往外走去。榮坤急忙抱著袍子跟在後面給他披上。
外廷這間小院子已經被持著火把的侍衛團團圍住,火光把這個院子照得通明。火已經撲滅了,可是房子幾乎已經塌完,焦黑的磚瓦和傢俱到處都是。
“人呢?”
禁軍統領答道:“發現一具燒焦的女屍,有點像陸妃,可是不能確認。人也已經清點了,一個都沒缺,只有陸妃失蹤。”
蕭暄這時也看到了那具屍體。正被人抬出來,只燒得看得出一個大概人形了。
伺候陸穎之的老媽子和丫鬟正跪在旁邊,嚇得渾身發抖,臉上黑灰被淚水刷得一道是一道的。
“怎麼起的火?”
那老媽子擅抖地說:“是燉夜宵的爐子,不小心打翻了。當時放得靠近床,就把幔帳給點著了。娘娘在床上歇息著……”
蕭暄掃了她們一眼,什麼都沒說。
榮坤問:“陛下,這陸妃……”
“就按……”蕭暄想了想,“就按貴妃之禮厚葬吧。”
禮部官員應下。
蕭暄冷笑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宋子敬正在外面等著他。兩人走得近了,蕭暄輕聲說:“想不到讓她搶了個先。”
宋子敬低聲道:“要去追嗎?”
蕭暄沉默片刻。
“算了。”他似乎嘆了一聲,“讓她走吧。你盯牢就是。”
回到寢宮,謝懷寶還在睡著,睡眼安詳無邪,讓人望之即心情平和舒暢。
蕭暄溫柔微笑,脫鞋上床,把她又摟進懷裡。
謝懷寶半醒,在她懷裡深吸了一口氣。
“大半夜的跑哪兒去野了?弄了一身什麼味啊?”
蕭暄不答,只是憐愛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陸穎之的消失,只激起了一個小小的波浪,很快就消散而去。一個失了勢的妃子,也的確得不到更多人的關心。朝中大臣們更加關心的,是皇帝的復朝,和皇后的病癒。
太后忌日那天,他們總算遠遠地看到了聞名已久的皇后謝氏。倒是沒有傳說中的那般絕色傾城,卻是端莊和藹,十分親切。
也就是那日,楊妃同其他幾個嬪妃上了表,乞求出宮入冠修行,為帝后和天下祈福。一片議論聲中,皇帝惋惜一句,也同意了。
楊可兒謝恩退下,從眾臣面前緩緩走過,忽然看到站在人群裡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原本肅穆的臉突然帶上驚怒之色。
這個討厭的傢伙,居然還真混進來了!
那英俊的青年反而還衝她咧嘴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楊可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也不顧什麼禮節,在眾人注視下疾步而去。
這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日子就這麼漸漸地過了下去。
秋天結束,冬天來臨,謝皇后唸叨著,說什麼她來這個世上已有六年了,如今有車有房有男人,對得起謝家祖宗云云。
皇帝只得皇后一個妻子,於是民間又多功能一齣戲文,開始唱說帝后之間的愛情傳說。
什麼危難之間定終身,什麼千里相隨奪江山,什麼三千寵愛於一身,什麼一人一心永不離。
謝皇后聽了直笑。她人很好,沒有什麼架子,宮人也罷,朝廷命婦也好,都很喜歡她。
不過也有人說皇后擅嫉,逼著皇帝休了其他妃子,又幹涉朝政。這話讓皇帝聽到了,要辦了那幾個文人。
後來還是皇后出面攔了下來。
“文人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掉腦袋。你殺了他們,不論他們以前做過什麼錯事,都會成全了他們忠勇敢諫的名聲。對付文人,咱們自然得用文的法子嘛。”
皇后說,他們不是想為國家盡一份力嗎?咱們現在不是正在全國普及教育嘛,讓他們去支援一下教師力量就好了,這就叫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