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管事太監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還以為皇帝動了怒,急忙要上去叫醒謝太夫。
宇文弈一把將他拽住。管事公公嚇得立刻匍匐在地上。
宇文弈壓低聲音說:“你,去拿張薄毯來。”
公公急忙照辦,捧了薄毯回來,所見一幕又是讓他差點眼睛脫眶。
離帝正半跪在榻前,小心地給謝懷寶脫下鞋子。然後他從公公手上接過毯子,動作輕柔地給她蓋上。觸控到謝懷寶冰涼的手,眉頭鎖得更緊。
公公還愣著,就聽皇帝吩咐道:“把藥端出去熬,動作輕點。找個人過來,等她醒來了仔細伺候著。”
公公急忙點頭。
宇文弈神情複雜地凝視了謝懷寶半晌,這才走了出去。
常喜已經醒了,等在外面。宇文弈同他說:“等謝大夫醒了,就同她說,朕放她十天假,要她在家好好休息,調理身體。”
常喜急忙應下。
宇文弈想到,“父王留下的那些老參,挑一隻百年的,拿給謝大夫補一補。”
常喜微微一愣,立刻應下來。
謝懷寶睡到日頭偏西才醒過來。她還是覺得渾身乏力,肌肉痠痛,像是剛跑了馬拉松一樣。手腳雖然冰涼,可是動作一大,渾身冒虛汗,頭立刻發暈。
真是糟糕。
她扶著腦袋下床穿鞋。
穿鞋?
謝大夫清醒過來,看著鞋子,看看毯子,再看看空空的房間。
守在門口的宮女聽到裡面有動靜,正打算去開門,結果裡面的人卻先衝了出來。
“藥呢!爐子呢?”
宮女急忙攔下她,“謝大夫,藥早就熬好了。陛下都已經服用了!”
“陛下呢?”
“早就用膳去了。”宮女笑道,“您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謝懷寶這才留意到外面已是黃昏光景,一時很傻眼。又是好長一覺。
宮女帶著討好笑道:“謝大夫這覺睡得可好?陛下吩咐了不可以吵您,還說等您醒了,放您十天假好生休息。哦對了!陛下還賜了老參呢!”
謝懷寶看著那根白白胖胖的參寶寶,笑得十分僵硬。
宮女語氣怪異道:“恭喜謝大夫了!”
謝懷寶納悶:“何喜之有?”
那宮女但笑不答,一臉你明明知道何必多問的表情,十分八卦。謝懷寶不由得又出了一層虛汗。
她無奈地扶著腦袋。
唉,頭更疼了啊。
此時萬里之外的齊皇宮,榮刊正邁過高高的門檻走進皇帝寢宮。蕭暄正半靠在榻上,頭上按照傳統綁著一條傻兮兮的布巾,身上蓋著絲棉薄被,滿榻滿案都是奏摺。他在看奏章,時不是抽抽鼻子,咳一兩聲,然後大口灌涼茶。他面色因發燒帶著潮紅,臉也掛得老長。
榮坤搖搖頭。
這傷風也來得怪,好好的睡下,早晨起來喉嚨就沙啞了。太醫開的藥也服用了有好些天了,好的卻很慢。皇帝勤政過了頭,怎麼勸都不肯休息。這個月皇后的信又晚來了,皇帝這幾天動不動就大發雷霆,連帶著發起了熱,反反覆覆都不退。
蕭暄抬頭掃了他一眼,張口說話,只是聲音十分沙啞,“什麼事?”
榮坤道:“平遙侯世子到了。”
“文浩到了?”蕭暄兩眼一亮,臉上冰霜融化,“快宣!快宣!”說著跳下榻來。
儼然已成長為成熟青年的鄭文浩昂首闊步走了進來,剛要下身行禮,被蕭暄一把托住,拉去坐下。
“一家人就別客氣了。”蕭暄興致勃勃地拉著他仔細端詳,“變化可真大,不愧是成了家的人。你爹的病好點了嗎?”
鄭文浩被誇得挺不好意思的,“謝陛下關心,家父用了陛下送去的藥,整個春天宿疾都沒再發。”
蕭暄點頭,“藥好我就叫人多送些去。那都是皇后配的。”
“臣謝皇后隆恩。”鄭文浩立刻說。
“文浩成家了就是不同了。”蕭暄甚是自豪地看著小舅子,“你姐姐若是在世,見你現在這樣子,也該十分欣慰。”
鄭文浩有點傷感,“臣也十分想念姐姐。”
蕭暄拍拍他的肩,笑道:“聽說你夫人出身書法世家,能書會畫,尤擅畫彩蝶。怎麼,有沒有往你這隻知道刀槍馬匹的腦袋裡灌進幾滴墨水去?”
鄭文浩有點尷尬,“臣是粗枝大葉的人,臣有幸娶得如此佳婦,真是有點牛嚼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