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仗,什麼時候打?”
蕭暄凝視我片刻,握住我的手,“你擔心我這身子上不了戰場?”
我沒說話。
他低頭笑,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裡,“也是。我總是讓你擔心受怕,總是讓你等待。難怪你不肯嫁給我。”
“怎麼又扯到這事上去了?”
蕭暄繼續說自己的,“我總說照顧你,其實反而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幫助我。跟著我,你腥風血雨裡闖,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怕。我的承諾,簡直就像放屁。”
我想了想說:“本來不覺得,這才發現我真是東齊勞動婦女的楷模。”
蕭暄做悲苦狀,“看看看,我虧欠你太多了。”
我挪過去靠著他,“我不想討論什麼虧什麼賺。同你在一起開心就夠了。人生在世,千金難買一笑。還有,同樣幾十年時間,哭著過自然不如笑著過。我想得開的很,一點也不覺得你混蛋。”
“你看,我沮喪的時候,你總能安慰我。”蕭暄的頭搭在我肩上,“我算個什麼?梟雄?你不跟我的好,連累你。”
“別說了。都是氣話。”我伸手捂他嘴巴。他抓住我的手,放在齒間輕輕咬,那細微的癢痛讓我渾身一個哆嗦。
蕭暄抬頭,深遂的眼睛望著我,帶著勾引人的笑。
他說:“來,親親我。”
我陰險地笑,“什麼?”
蕭暄委屈,“不親就算了。”
我哧地一笑,還是低下了頭去。
秋日清爽的微風從車窗外刮進來,蕭暄的髮絲拂在我臉上,癢癢的,我忍不住笑。他整個人都倒在我懷裡,我便摟住他,就像摟著一個大熊玩具,一下捏捏他的鼻子,一下摸摸他的臉,給他頭髮編辮子。他很老實很乖地由著我欺負。
車輕輕搖晃,細碎陽光照耀著窗下的毯子。外面馬蹄聲和鳥兒的鳴叫聲動聽得就像一首歌。我和蕭暄依偎在車裡,默默品味著這段難得溫情時光。我同我愛的男人擁抱在一起,時不時交換一個輕吻。我們隨著馬車一搖一晃,只希望這樣的路可以沒有盡頭。
後來我每次回憶起這段往事,都忍不住幸福地微笑。
不論生活怎麼變遷,不論距離變得多遠,我都記得那人隔著衣服傳遞來的體溫,也都記得他附在耳邊對我說的話。
他說:“小華,我們就這樣,一輩子。”
六天之後,我們在經歷了兩次有驚無險的小刺殺後(當然是衝著蕭暄來的),終於到達了延平城。蕭暄率領的北軍順利同由東南沿海回到內地來的東軍順利會師,而我也見到了聲名鼎赫的東軍統帥陸懷民。
陸懷民本是北方人,少年南下參軍,追隨當時的東軍統帥張百川,在東南海上風裡來浪裡去,幾十年來打了大大小小几百場仗,是位實戰經驗豐富,鐵骨錚錚的國寶級元帥。
陸懷民年近半百,面若冠玉,唇若丹朱,斜眉入鬢,目光如炬,身材魁梧,渾身上下透著傲骨英風。他又力拔山河氣蓋世,又足智多謀,用兵有道,既能陸戰,又擅水戰。自他替下張百川后,率領百萬雄師掃蕩東南大陸沿海一帶,將山林土匪海盜倭寇盡數追緝清掃,保了半邊天下太平安寧。他自己也成就了震世威名。
接風宴席,我作為蕭暄的一個小但是不可或缺的幕僚佔據了偏遠角落的一席之地。雙方介紹主要幕僚時,因為全場就我一個女官,陸元帥自然多看了我幾眼。陸帥這等在腥風血雨裡,廟堂江湖中數十年拼殺過來的人物,私覺得遠比蕭暄更有震懾力多了。那簡單幾眼就教我覺得背上扛了巨石,直不起腰來。
蕭暄雖然身份比他高,但是對他態度極其尊敬,酒盡兩杯,就已自稱晚輩,並且極委婉含蓄地將陸帥的功績一通歌頌讚美。我還頭一次發現蕭暄竟然如此能將虛偽噁心的官樣文章說得這麼聲情並茂誠摯動人貼切溫和找不出一絲不妥的地方來。若不是宋子敬外出辦事未歸,我真要懷疑是他寫的發言稿。
陸懷民這樣的軍人本身做派強硬,又兼基層出身,心裡或多或少是瞧不起蕭暄這樣憑藉出身佔據高位的年輕人。只是蕭暄那通馬屁拍得實在是太出色,陸帥原本還有幾分敷衍客套的臉也很快鬆懈下來,笑著敬酒回贊蕭暄如何年少有為義薄雲天等等。
主賓見歡,吾等陪客大鬆一口氣,才可以放開手腳吃喝。
蕭暄完全忘記了我之前告誡他的傷口還有點發炎酒要少喝的話,同陸帥兩人你來我往,很快兩大罈子就見了底。喝到興頭上,蕭暄親切地叫了陸帥一聲懷民兄,弄得我一時還以為在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