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敬還呆站在一旁。
我衝他吼:“你還愣著做什麼?”
他猛地一震,往前邁了一步。
雲香又咳出一口烏血,然後一動不動了。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
“你這是做什麼?這是為什麼?”
她只笑著看向木偶一樣站在旁邊的宋子敬,幸福而滿足,就像所有心願都實現了一般。
宋子敬踉蹌後退一步,一臉震驚錯愕,痛苦悔恨。
雲香一直笑,一直笑著。我再去摸她的脈,已是一片平靜了。
“不——”我哀號一聲埋下頭,渾身哆嗦。
蕭暄在叫我的名字,我沒有理會。他只好抱起了陸穎之衝出帳篷而去。
我則抱著我已經逝去的朋友,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
這個女孩子,善良,無辜,身不由己,掙扎著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到底有誰懂她,又有誰能真正疼愛她?
到最後,她雖然含笑死,卻是沒瞑目。
“雲香——!!!”
鄭文浩猶如一頭失了心的獅子衝進帳篷裡,看到我手裡的雲香,想衝過來,卻不知怎麼,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我抬頭看他。
少年失了魂。
他是個好小夥子,只是來晚一步,錯過終生。
鄭文浩搖頭。
我冷笑:“她解脫了,你搖什麼頭?”
鄭文浩的身子搖搖欲墜。
我低頭輕輕抹去雲香嘴角的血,然後合上她的眼睛。
“這丫頭,實心眼。何必呢?有我在,誰都不能動你的。”
鄭文浩發出痛苦嗚咽,像一頭受了傷的獸。
我說:“也好。沒人能再傷害她了。”
鄭文浩爆發出低吼,臉上一片水光。他一抹臉,轉頭猛地衝了出去。
宋子敬從始至終一直站在帳裡一角,宛如石人。他一直當雲香是個奸細,是個仰慕他的小丫頭,卻不知道自己當年傾慕之情居然有內幕重重。宋子敬啊宋子敬,聰明睿智,清醒冷靜,到頭來卻叫偏見害了一生。你可後悔嗎?
我的心中一片悲涼。
我說:“我要把她帶走。”
宋子敬似乎還在夢裡沒醒,瞪著眼睛一言不發。
我徑自招來兩個小兵,將雲香帶回了家。
她既然都已經以死謝罪了,那應該可以入土為安。
我和桐兒為她換了色彩鮮豔的衣裙,給她梳洗打扮。她平靜躺著,就和睡著一樣,施過粉的臉還是紅潤的,只是手已經冰冷慘白。
海棠她們也都來了,在一旁看著,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雲香到底是奸細,到底害死了人。她們同我交情再深,這條原則都是不可動搖的。
我一直哭個不停,為雲香入殮的時候,才終於停了眼淚。只是心裡疼得很,壓抑而扭曲,是怎麼都舒解不了的。
雲香為她做的事付出了代價,那她遭受的痛苦,誰又能來賠償她呢?
我坐在她身邊,趴在床上,覺得力氣流失殆盡,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外面突然響起女孩子們的驚呼叫罵聲。
桐兒驚慌地跑進來,叫道:“小姐,是王爺派了人來,把院子圍起來了,還要把閒等人等趕走。”
我略為思索,慢慢站起來,拍了拍裙子。
“圍了院子?”
桐兒焦慮不安道:“就是因為雲香小姐刺殺王爺一事。他們連小姐您也懷疑上了。”
我問:“來了多少人?帶兵的是誰?”
“是越侍衛。”
我推門出去,外面果真寒光閃閃,盔甲重重,火把連成一片。士兵已經將我這個小小院落圍得水洩不通。
越風正率領著燕軍部下,同另外一陣人劍拔弩張,僵持在門口。
“陳中將,”越風語氣十分嚴厲,“末將是奉王爺之命,查封刺客所住院落,並且將相關人等收押待審。你阻我辦差,就是抵抗王爺的命令!”
對方將領亦理直氣壯道:“越侍衛,在下也是奉了陸元帥之命前來捉拿刺客同黨。你不將人交出來,莫非你要包庇那奸細不成?”
好毒的口氣!
越風從容不迫,回道:“末將這裡,只有嫌疑之人,沒有刺客同黨。恕末將交不出陳中將要的人!”
對方被頂回去,火冒三丈,“在下要提的醫師阿敏,刺客之姐,就是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