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過想著討好人心,那牢裡冤屈之人也就罷了,可是我和兄弟們費盡力氣花了四年多時間才捉回來的江洋大盜,這轉眼就又要放出去危害人間。好事也都變成了壞事!”這個大漢似乎是個捕快。
旁邊人嘆了一聲,“東南地今年冬天突然流行起一種怪異疫病,病人高燒不止,身上流膿,沾之即過身,現在已經死了不少人了。也不知道新皇帝會怎麼處理?”
另外一桌人聽得感興趣,湊了一句:“嗨!不說遠的,就說京城裡。四大家族正忙著打幫結派,聽說連咱們劉縣爺都收到了京城裡大人的好處呢!”
蕭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旁人哈哈笑道:“張大力,你一個賣布的,哪裡知道那麼多大人們的事!”
“我家婆娘的兄弟就在劉縣爺身邊做事,可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張大力急忙申辯。
又有人說:“聽說新皇帝要立陸家小姐做皇后?”
“怎麼聽說是謝家?”
“那陸家據說持掌著近半的兵權呢!”說話人尖著嗓子,“皇帝不立他家女兒,他服氣嗎?”
蕭暄臉上已經烏雲密佈。我不禁握住他的手。他忙對我擠出一個安撫的笑來。
一箇中年文士說道:“這位大哥,正因為陸家權重,皇上才不立陸家女兒為後啊。不然陸家權傾朝野,可不又成了第二個趙家了?”
我忐忑不安。蕭暄握著筷子的手已經關節泛白。
那些人還在繼續說:“自古外戚是一患。希望新皇帝可要當好,別再弄出一個陸相陸後鬧得來了。”
那中年文士道:“聖人有言,天下唯有德者居之,無道無德所以才會喪家亂邦,中土不寧,則四方勃興,天下不靖,便盜賊蜂起。如今新帝以神功武德,驅胡虜,逐叛逆,四海鹹安,天下昇平,萬分難得。可千萬不要讓天下人失望啊。”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然後話題又轉到當地名流嫁女兒和油米價格上去了。
我和蕭暄都已吃不下飯,匆匆結帳離去。
蕭暄買了馬車給我乘坐,他親自駕駛,玄麒就聽話地跟在車後。
走了兩個時辰,轉進山裡。山林裡樹枝上掛著晶瑩的冰條,有紅嘴白羽的寒鳥在梢頭鳴叫。忽然聞到一陣清香,大片深綠雪白中,出現一樹嫩黃,竟然是臘梅。
我的欣喜蕭暄看在眼裡,他衝我帥氣一笑,突然縱身一躍,身影敏捷,摘了一枝梅花,又反身躍了回來。其間馬車依舊悠閒地行進著,絲毫不受影響。
“給。”他笑著一把擁住我在懷裡,將花遞到我手上。
我激動歡喜,轉過頭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真乖。”
“喜歡梅花可好說。現在季節正好,帶你去梅縣看香雪海。”
我說:“梅花有傲骨頭,香自苦寒來。”
蕭暄突然大笑,“我還記得你那斷句斷得亂七八糟的歌盡桃花扇底風!”
“你不得不承認我的分析有道理嘛。”我笑道,“桃花落了,人離別了……”
蕭暄捂住我的嘴,“我們不說離別。”
入夜投宿客棧,我們緊緊擁抱著,糾纏著,多想就像兩根藤蔓,纏繞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離。那些焦慮、痛苦、愛戀、不捨,全部都發洩在這個沒有月色的夜裡。昏暗中我只能看到蕭暄的一雙凝視著我的眼睛,溼潤深邃,帶著讓我心酸的感情。
我說:“緣分是一條紅線。從你的手,連著我的手。不論將來我們分別多遠,它都牽繫著我們。就像放上天的風箏,只要你拉線,它還是會回來。”
蕭暄深深吻我。
我問:“你快樂嗎?”
“當然!”蕭暄溫柔摸著我的頭髮,“有你在,我當然快樂。”
我在黑暗中微笑,“我也很快樂。這兩天,前所未有的快樂。”
蕭暄笑著吻著我的臉頰,聲音充滿柔情。
“謝昭華,我蕭暄何其幸運,遇見了你。”
是啊。我笑,“三生有幸。”
蕭暄摟緊我,慢慢墜入了夢鄉。我卻沒睡著,一直睜著眼睛,看著這一片黑暗。
我回憶一切,從當初翻牆越內的身影,到今天依偎溫存的情人,從一個天真快樂的小女孩,到今天憂鬱惆悵的女人。他在蛻變,我也在蛻變。到底是現實最能磨練改變人。
但是我總結走過來的每一步,都沒有後悔過,付出的感情,都是值得的。西方有句話,叫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中國人也有個更加激烈的詞叫至死不渝。我同蕭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