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性格灑脫,再加上再世為人更多了幾分隨意,但家中的貧苦又怎能絲毫不去顧及呢?這種顧及初時候還不太明顯,但隨著他修行的加深,漸漸的成了一種桎梏。
修道所需要的東西,無非“法,財,侶,地”四個字。
“法”就是方法,也就是所謂的法門道法,這是前提,不然枯坐家中胡思亂想,又算什麼求道。這一條許仙早已得了,就是他現在所修行的法訣。
而僅次於法的就是“財”,還在侶和地之上,只因為世俗中人,若是連飯都吃不上,整日為生計奔波勞苦心神不寧,抬頭所見,盡是他人鄙夷的目光,心中也難免自慚形愧。想把心靜下來都做不到,說什麼修道就是一句笑話。
而許仙直到今日才算是衣食無憂,唯一的姐姐生活也有了著落,將心中那一點煩惱拋開,再抬頭自然就是通天大道,好不暢快。
許仙回頭見潘玉的床鋪已空,一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此時窗扇大開,陽光灑入,看得出來,屋裡已經被打掃過一遍,青木桌上,鎏金的香爐緩緩的吐出一縷青煙。
許仙照著清晨的陽光,安然躺在床上,書院裡的床被比家裡要舒適很多,躺在這古色古香的房間裡,許仙才找到點穿越者的優越感來。
“大夢誰先覺,
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
窗外日遲遲。“
許仙不由感嘆,“若是諸葛臥龍連飯都吃不上,整天忙於生計,怕是也沒這樣的雅興。人生中的種種意趣,還是先得吃飽穿暖才能明白。”
“好詩,好詩!”一聲讚譽將許仙從胡思亂想中拉回來。
潘玉正提著一個食盒,讚歎的看著自己。許仙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這是我小時候,一個路過的和尚吟的,你可別對旁人說。”
潘玉莞爾一笑,卻不再提,將食盒放在桌上開啟。“來吃點東西吧!”說著話潘玉將食盒一層層的排開,卻是些精緻的器皿中裝的小菜,稀粥,籠包。
潘玉拿了白瓷小碗盛了一碗粥遞給許仙,手持著碗,分不清哪個更白皙細膩些。許仙接過,感覺讓這樣的人物伺候自己真是大大的舒服,卻還有那麼一點不安。
兩人相對而坐,遵循著食不語的規矩,默默吃飯。
許仙吃過早點,感覺心中安適,不由感嘆道:“明玉,你真是個大好人啊!”
潘玉正小口吃著粥,聞言一笑:“昨夜還要割席斷交,今天倒成了大好人了,漢文兄的心思還真是神鬼莫測啊!”
許仙臉上一紅,卻不好言說。只是依稀間感覺面前這位美玉一般的公子,似乎又恢復了平日那種淡定從容,玩笑間也是甚有分寸,莫名其妙的心中微微有些悵然。
梳洗罷了,來到門外,只見書院廣場的影壁牆前圍了一些人,正在議論紛紛。
許仙走上前一看,牆上貼著昨日試考的榜單。許仙仔細從榜中間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潘玉卻不費這個麻煩。卻是因為他的名字高懸榜首,乃是這次考試的頭名。
這時幾個學子上前,似乎和潘玉相熟的樣子,紛紛向他道賀:“潘兄果然又是頭名,不愧這江南第一才子的雅號啊!”
潘玉連說不敢,自然而然同這幾個人寒暄,立時就成了這小團體的核心。潘玉一邊應付著,一邊四下打量,正想著莫要冷落了許仙,卻見他同他那個叫王安的同鄉湊到一塊,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樣子,不禁微微搖頭。
學子中一個十分儒雅的年輕人時刻察言觀色,見潘玉對許仙似乎有所不滿,就嘆道:“雖然能來覲天書院的都是才學俱佳之人,但也難免有徒有虛名之輩。有了在小縣城裡妄稱什麼神童才子,一到了這杭州府就原形畢露了。特別是許兄,昨日未免太孟浪了些。”
一十六
他這麼一說,旁邊幾個人都連連稱是。這幾個人自來相熟,都是杭州城中的子弟,家中都有些底子,自然看不起這些鄉下來的。而說話這人乃是杭州通判之子,名叫夏子期,是這群人裡數得上的人物。
潘玉哪裡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平日裡還不覺得,此刻聽他們說許仙的不是,不禁心中冷笑:你們平日裡嫖妓宿娼就敢自命風流,吟兩句歪詩就稱什麼才子。許仙的膽識才華,又豈是你們所能評價的。
但面上只是微笑道:“夏兄此言差矣,個人所好不同,不可強求。”
就算以夏子期這樣善於察言觀色之人,也猜不透潘玉微笑背後的心思,但他也知道潘玉從不在人後說人半句壞話,還以為說的暗合了潘玉的心思,不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