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裡的百姓,誰不知道漕幫少幫主的威名。出了名的遊手好閒,見樹踹三腳。
有認識的就稱一聲少幫主,趙才子也笑著點頭回應,讓人驚訝這煞星的脾氣最近好像好了很多。
許仙也避在人群中,不欲理會他。但街道委實不寬,趙才子一眼把他揪了出來,喜笑顏開的迎上前道:“哥哥,你怎麼來了?”街上的人一陣驚訝,何曾見趙才子對人這樣客氣過。
許仙也只能拱手了,見他雖然臉色蒼白,竟然已經能夠溜大街了,武功倒真有點根底,同他寒暄了幾句,說起此行的目的。
趙才子“唰”的一合折扇,道:“這你算遇著人了,小弟就是個懂鳥的人啊,特別是鴿子,什麼點子,鶴秀,花狗眼,我家裡就養了不少,你隨便挑。就是‘飛奴’,總堂裡也有幾窩好的,你要是要,我給你偷幾隻來。”
他大病初癒,自然不敢再逛窯子喝花酒,而是準備呆在家裡修身養性,就想再買幾隻鳥,在家中玩幾天鳥。他口中那些綽號,都是不同鴿子的名號,而所謂“飛奴”,就是信鴿,更是珍貴。
但許仙雖然想用鳥來傳信,但卻不是來找信鴿的,鴿子帶不了太重的信箋,一般只帶一些簡要的訊息。許仙一次可要傳好幾封書信過去,篇篇都當作小說來寫的,疊加在一起,很是不輕。
再則信鴿在路上被捕殺的機率實在是太大了。許仙搗騰的那幾封連自己看著都臉紅的“情書”,若落到別人手裡,還不笑掉大牙。所以一定得保險,許仙打算找只大點的鳥來,想什麼大雁白鶴,但卻並不容易找尋。
許仙擺擺手道:“我準備買只別的鳥,你有什麼事就去忙吧!”想要同趙才子就此別過,趙才子卻道:“我沒事啊!咱們一起轉轉吧!”想到了什麼,賊兮兮的左顧右盼一番,想要附耳對許仙說些什麼。
許仙心中一陣鬱悶,擺擺手道:“就這麼說吧!”
趙才子道:“那天晚上的事,我可誰都沒說!”
周圍人的表情就有些怪異,心裡健康點的就想他們是不是同流合汙,一起做了什麼壞事,心裡變態點的就不知想到哪去了。許仙恨不得一個窩心腳踢死他,吐一口濁氣道:“才子啊,你知道周處嗎?”
趙才子搖搖頭道:“不知道,哦,是不是東街那個賣臭豆腐的。”
許仙無力的搖搖頭,周處的故事是在三國以後,大概這個時代沒這段歷史吧!卻沒想到,就是有這段歷史,趙才子也一定是這三個字“不知道”,事實上,他能認識字在趙家人眼裡已經是天降祥瑞,祖墳冒青煙了。
許仙也不理他,當先走在前頭,趙才子跟著一邊東拉西扯,他只當充耳不聞。
街道被兩邊的棚戶夾得很窄,人流又密,本來是有些擁擠的。但現在許仙和趙才子走在一起,卻覺得鬆快了許多。
在鳥市上最大的一家鳥販停下來,店家先對趙才子陪了個笑臉,招呼許仙道:“想玩個什麼鳥?咱這什麼鳥都有。”而後嘴裡蹦出一串鳥的名字與外號,只如說相聲報菜名一樣。
許仙問道:“有沒有大點的鳥?”
店家一愣,笑道:“咱賣鳥這麼多年,有找毛亮兒的,有找聲兒好的,沒想到還有找個兒大的。”暗笑許仙是個外行。
趙才子不耐煩的道:“讓你找你就找,費什麼話。”
店家一驚,道:“您稍待。”忙回身在一堆鳥籠裡,尋了又尋,提了一隻青羽大鳥來,許仙也不知道是什麼鳥,但比了比,不過巴掌大小,道:“沒更大的了嗎?”
店家苦著臉道:“這就是最大的了。”
這時旁邊一個擺小攤的過來道:“你看看我這個鳥,個兒是夠大,就是不好養。”他的攤子邊擺著一個用黑布罩著的大木籠子,旁邊都是些雜色的鳥,生意並不好。
許仙走過去,那人蹲下身,揭開一條縫,道:“你賞一賞吧!不敢多露,怕驚了別的鳥。”
籠中透出一點金色,許仙眯眼一瞧,喜道:“鷹!”這正是他要找的,上前揭開黑幕,終於得見真容。一隻半米還高的大雕立在籠中,圓圓的銳眼,如勾的鳥喙,赤褐色的鳥羽,邊緣卻是金黃,竟是一隻金雕。
金雕一見陽光猛地張開雙翼,做撲擊之狀,然則籠子太小根本施展不開,只得收回,但那種威猛的姿態卻不負鳥王的稱號。
四周籠中的鳥兒立刻嘰嘰喳喳的驚慌鳴叫起來,不復方才的悠閒姿態,一個個在籠子裡亂撞。惹得旁邊的鳥販一陣謾罵,被趙才子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掃過去,就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