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條件?”
貪狼賊兮兮的道:“難得下界一回,吃喝嫖——嫖就算了,賭總是少不了的,先拿十萬兩銀子出來供我們花銷一下。”他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俊美的樣子若真的到了青樓中,怕是願意讓那些姑娘倒貼錢的那種。
破軍大皺眉頭,道:“小狼,我們下界是為了助天機一臂之力,怎可貪戀紅塵。”抓著貪狼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
貪狼既也不掙扎,也不惱怒,似是習慣了的樣子,只是向魚玄機伸出一隻手來,張大眼睛道:“十萬兩沒有,五萬兩總有吧,一萬?一千?喂,小氣也不能這樣吧……”
二百九十
七殺卻已一言不發的轉身而去,破軍拎著貪狼緊隨其後,貪狼滿是怨念的望著魚玄機。
魚玄機玉指一彈,一枚銅錢帶著嗡嗡的鳴響飛向貪狼,貪狼伸手接過,不禁大為抱怨,卻還是將銅錢放進袖中,買個燒餅也好啊!
魚玄機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淡淡的補充道:“京城的燒餅,要三文錢一個。”
貪狼立刻垂頭喪氣起來,筍兒本躲在魚玄機身後,此刻探出頭來,發出“咯咯”的笑聲,彷彿銀鈴作響。
被貪狼狠狠瞪了一眼,又連忙縮了回去。
破軍向魚玄機揮揮手道:“天機,我們就在長安城中,若有需要便焚香默禱,我們便可知道。”頓了一頓,卻道:“但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言罷意味深長的望了魚玄機一眼,便出門而去。
筍兒這才探出頭來,道:“師傅,他們是什麼人啊?”
魚玄機道:“他們若是投身在太平盛世,就是放浪無形的紈絝,浪跡天涯的劍客,鬱郁不得志的書生。但若在亂世,就是能夠扭轉天下的人物,若是齊心協力輔佐一人,就是地痞無賴也有了爭奪天下的本錢。”
魚玄機心中明白,紫薇大帝雖然準了她的請求,並未如何信任她,派這三人下來,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若自己真的能夠扭轉乾坤,自然是一件好事,但若是不能,也影響不了大局。那時候唯一要付出代價的,只有她自己,扭轉天道的失敗者,自然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從古到今,卻還沒有成功者出現。
命運說來玄虛,但有一點能夠肯定的就是,一旦被準確預言出來的命運,就是不可更改的,無論你是西天佛祖還是老子李耳,無論你看到這些來自未來的畫面之後,是拼命扭轉還是無所作為,結果總是你看到的那個,有時候預言者的努力作為,反而會促成這個結果。讓人不禁感嘆,如果自己沒有預言到這些未來,事情會不會如此。
就如同許仙前世所看到的《駭客帝國》的一段劇情,號稱先知的老婦人在提醒主人公不要打破花瓶的同時,主人公驚覺而打碎了花瓶,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你沒有提醒我的話,這個花瓶就不會被打破?
打碎的花瓶的責任,在誰的身上呢?
這是每一個預言者都要捫心自問的事兒,而在現實中所要面對的,往往不只是一個花瓶而已。魚玄機至今仍然記得,她離開白素貞獨自來到世上游歷時,是何等的飛揚自信,相信自己能夠用這種能力,為人帶來幸福。
但她所能做出的第一個準確預言,竟然是一個小女孩的死,她立刻想要去阻止,去改變,但結果,小女孩像花瓶一樣破碎。
當時那刻骨銘心的哀痛與罪惡感,直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身為預言者,在洞徹的命運同時,所要承擔的就是這樣沉重的宿命與無力感。
預言,其實是種不幸的能力。擁有這種力量的修行者,無法像普通的修行者那樣,用縱橫捭闔的力量享受改變命運的快樂,而只能看著早已寫好的劇情,一點點發生。能力成了最大的諷刺,彷彿時間之神對於這些偷 窺者的懲罰。
於是乎,有無數人想要掙脫,但無一例外的,全都是失敗了。
時間之河絕不對任何人寬恕,也不存在如果。所預言出來的未來就像是一道複雜的數學題的結果,而期間發生的種種,就是解題的過程,包括預言者的預言在內,一切的一切早就計算在這道公式之中。而同人類不同的是,“時間”的計算從不會出錯。
但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許仙,卻成為了這道數學題中,唯一的變數,埋下可以改變一切的契機。
所以旁人無法想象,許仙給她帶來的衝擊,彷彿打碎了無形的牢籠,將她解放出來了一般。哪怕是那雙看慣了命運變幻的雙眸,也不能不動容,前人的無數次失敗本已讓她無心做貪狼口中所說的“無聊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