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滿鮮紅彩油的手,持著一隻精緻小巧的鎏金象牙菸斗,埠含在柔潤紅唇中,再吐出一個個菸圈。
老鴇快步走進房中,舞姬不由停下舞蹈,那羅帳中的倩影揮揮手,舞蹈得以繼續下去。
老鴇來到床邊小心翼翼的道:“嫦曦姑娘,三皇子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一個慵懶的聲音傳出來,“他母親不是不讓他再來了嗎?”
老鳩擦擦頭上的汗,“但……他還是來了。”近來京城中誰人不知,縱意花叢,風流無忌的三皇子迷上了芙蓉園的嫦曦姑娘,而被其母狠狠的訓斥。
貴族子弟沒有不玩女人的,這並不算什麼大事。時下風氣開放,貴族生活也越發糜爛,去青樓妓館玩而不是到別人家裡去玩,已經算是正人君子了,但最要緊的就是不能玩物喪志,更不能鍾情於某個女子,從而荒廢了正事,不然就要為人恥笑,更何況三皇子已經淪落到被女人玩的份上,那就更不必說了。
胡心月心不在焉地彈著指甲,“那就讓他等著吧!奴家小小歌姬,怎敢違了貴妃娘娘的旨意去見他呢?不過這樣才顯得他一片真情,說不定還會給人寫進戲文裡去呢!嘻嘻。”一聲媚笑蕩人心魄。
品花會不久之後,東家忽然就將這芙蓉園中的生意全都交給了“嫦曦”來打理,說得上的原因當然是她掌握了三皇子。芙蓉園的東家也姓尹,是皇后本家之人,自然是太子一黨,對於其他的皇子,特別是三皇子這樣勢力雄厚的,都是隱性的敵人,如今能夠輕易拿下一個大敵,當然是件好事。
但老鳩總覺得其中另有文章,但卻不敢多問,連忙應是告退。
胡心月在床上打了個滾,輕聲笑道:放心吧,不會輕易玩死你的,還要藉著你來玩這天下呢!
她忽然皺起眉頭,揮退舞姬和樂師。一陣狂風吹開緊閉的窗戶,紗帳翻飛,漆黑的夜影如潮水般湧入,原本明亮的燈火縮成一豆。
自那黑暗之中,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道:你放棄了嗎?
胡心月站起身來,眯起眼睛道:“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是你丟掉了兩條尾巴而非我。許仙,馬上就要渡天劫,若是他成為地仙,你在他面前便再無還手之力。”
胡心月一字一頓的道:“那——又——怎——麼——樣!”幾近熄滅的燈火驟然猛烈的升騰起來,宛如火炬,將胡心月的影子投在牆上,卻非是人影,而是狐影,隨著火光的升騰舞動著尾巴。
黑影沉默了。
胡心月問道:“許仙到底是什麼人?值得你這樣在意,憑你的道行,只要動動手指便可叫他萬劫不復,為何不敢親自出手?”
黑影並不回答,而是淡淡的道:“現在,白素貞就在他身邊,而且,她永遠也不會再想去瑤池!”
胡心月身體一僵。“你知道些什麼?”
但黑影已如潮水般的退出房間,胡心月陡然睜開雙眼,卻見舞姬還在輕盈的舞動,絲竹依舊,燈火依舊,連窗戶都緊閉著,方才那一切竟是一場幻夢,而她在不知不覺間落入這幻夢裡。
胡心月摸摸自己的臀部,恨恨的道:“只是少了兩個尾巴而已!”
咬牙切齒著,表情漸漸變得複雜,耳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被遺棄千百年的歲月之中,以為早已忘卻了。
“一起去瑤池吧!”
……
天空蔚藍,陽光普照,青翠欲滴的草坪上開著星星點點的野花,花間蝴蝶飛舞,不時在花瓣上停留。
大多是常見的鵝黃色,也有有著美麗花紋的彩蝶翻飛其中。
一隻可愛的貓兒歡快追逐著一隻彩蝶,彷彿已經完全沉浸在身為貓的快樂之中,真是令人心情愉悅的清晨!
但是,貓兒的身後徒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忽的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去,嗷的一口將蝴蝶吞進口中。
嫦曦的身體僵住,慢慢回過頭來,就看到了那頭威猛高大的白虎,發出一聲憤怒的“喵”鳴,“鬱蕾!你在幹什麼?喵?”
鬱蕾品味了一番,皺起眉間的那個“王”字,“難吃!”
“那不是給你喵的,哎,算喵!我們來飛吧!”嫦曦猛地一躍,躍上了鬱蕾的虎頭,看那輕盈自如的樣子,似乎她本來就是一隻貓,而完全忘記了本來的身份。
……
一千七百年前,某個茂密的山林中。
“小月!你猜我今天遇到了什麼?”
“不猜!”
“被人救了啊,好險,差點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