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這是毋庸置疑的。我想慢慢相處下去,我愛上他並非沒有可能,因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都是個很難讓人忽視的人,他身上自有一種令我著迷的氣息,似曾相識。這種氣息跟他良好的出身和優越的生活密切相關,他的優雅淡定,從容不迫,還有溫和妥帖,是某種特有的環境才能薰陶出來的,我並不願去細想我到底是傾心他這個人,還是迷戀他身上的氣息,以期找到某種久違的溫暖。而這種溫暖曾在我顛沛流離的幼年時期給予過我短暫的幸福。
當然我並不能確定我選擇容是否就有了幸福的可能,但至少值得我付出希望。人總是要給自己一些希望的,李老師就經常開導我,人唯有有希望才不會對生活失去信心,有了生活的信心,什麼樣的苦難都可以視作過眼煙雲。
我需要這種信心。
我跟容的關係確定下來後,芳菲的訂婚酒會接踵而至,那幾天我都在陪芳菲選禮服和首飾,芳菲不知道怎麼忽然變得很煩躁的樣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凡看中的東西也不管需不需要,刷起卡來眼睛都不眨,那些耀眼的金卡想來都是費先生給她的吧。只是芳菲明顯有在發洩的感覺,好像不把那些卡刷爆不足以平息她心底的怨氣。這讓我詫異,她深得費先生寵愛如何還有怨氣,兩人拌嘴了?但我又不敢多問,只好陪著她一家家店去試,累到腳抽筋。我承認我是心不在焉的,芳菲也看出來了,她在試一套粉色露肩小禮服的時候問我:“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心事?”
“還說沒有,都寫在臉上呢,心不在焉!”芳菲撅起了嘴。自從她跟費先生交往,大約是有人寵,格外的任性了。但她真是變美了,面板吹彈即破,臉上的紅潤光彩決不是化妝品可以修飾得出來的。愛情真的是可以改變一個人。
想到愛情,我臉上浮出暖暖的笑,“姐有心事,你願意聽嗎?”
正文 驚魂記·四月(18)
我想我需要一個傾訴的物件。
從前不常跟人傾訴是因為覺得自己卑微得很,根本不敢奢望愛情,而當真的擁有某種憧憬和希冀後,心裡像是突然被什麼塞滿了,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失落和惆悵。看來愛情是可以讓人變得充實而富有的,這種富有跟金錢和物質無關。
每天,我都會和容保持通話。他跟我彙報Sophie的治療情況,他從不主動提及蘇珊娜,但我知道Sophie的治療離不開蘇珊娜,因為,因為他們得生孩子才治得了Sophie。生孩子,不就得,就得……我不否認每次想到這些心裡會很不舒服,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就是非常非常的不舒服。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和別的女人歡愛,雖然理由是為了救孩子,但在心理上我仍然很排斥。因為在容去法國前的某個晚上,我曾留宿在他的住處芷園,我將初夜的惶恐和慌亂留在了那裡,我感覺那夜之後容更愛我了,每次看著我的眼神都熱烈得彷彿能融化世間萬物。
“顏,謝謝你。”容動情地不斷跟我說著這話。
我問他謝我什麼,他說:“謝你把最珍貴的給了我,值得我用一生來回報。”我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故作輕鬆地笑笑,“我心甘情願的。”
可是現在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因為某種迫不得已的原因睡到別的女人床上去,我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淡定平靜,除了容,我沒有跟別的男人有過肌膚之親,也就無法想象愛和性怎麼可以分得那麼清……聽說容曾嘗試過人工受孕,但試了幾次都不成功,而時間緊迫,Sophie的病情耽誤不得,在醫生的催促下他不得不……
唉,這些事真的不能想,一想就很不舒服。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心裡忐忑不安,常常睜眼到天亮。容會不會因此舊情復燃?蘇珊娜懷上孩子後,會不會藉此要容回到身邊?容在生意上運籌帷幄不在話下,但在感情上他絕對是個心軟的人,為了Sophie他可以放棄全部身家,他會不會為了Sophie而選擇回到蘇珊娜身邊?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是一種煎熬。沒接到容的電話我會煎熬,接到他的電話後同樣煎熬,腦子裡經常像煮沸的開水,一直翻滾,翻滾。上課無精打采,下了課也是心事重重,幹什麼都走神。姚文夕一口咬定我談戀愛了,我沒否認也沒承認,因為這種事我覺得應該是跟自己最親密的人傾訴,除了芳菲,誰還是我最親密的人?
芳菲聽完我的敘述,吃驚得張大嘴巴,提著長長的禮服裙跑到我身邊坐下,“姐,你真的確信他會回來嗎?”
“我確信。”
“他要不回來